七 眼球绮谭
重逢。他以穿和服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正如预想那样,他同过去一样剃了和尚头。不过听他笑风生,与其说他是和尚,不如说他是相声演员更合适。
“结婚多久啦?”
“今年是第三年。”
“女方是怎样的人?”
“喂喂健德,甫见面,你就调查起我的履历来了。”
“没那么严重。”重松咧嘴露出被烟熏黄的前齿,轻轻地摇手。
“我只是想问是不是美女?”
“这个问题可以作答——内子是我工作的研究室里一位教授的么女。”
“嘿嘿,你这家伙……”
“不过是巧合而已。”我略带自嘲地撇撇嘴。“有人怀疑我因为这层关系而被提早晋升助理教授,实在冤枉。说真的,我是凭研究实绩才上去的。”
“哈哈,谁都不会说这种恶意的话吧。”
眼角的小皱纹挤在一起,重松独自笑起来。然后又改成一副严肃的神情。
“可是茂,你确实变得老成持重了。”
与开头相同的言词又说了一次,可见它出自重松的肺腑之言。对于它的感想,我有悲喜交集之感。
重松带我去的肉店,味道确实一流。可惜我因长期食欲不振,胃袋也缩小了。吃的数量甚至不到朋友的一半。
“很安静喔,这个城市。”我一边替朋友注满不知是第几杯的啤酒,一边说。
“是吗?”重松轻轻摇头,摸摸通红的脸颊,说道:“如果住久了,你也会觉得它是一个嘈杂的城市。”
“喜欢读马克思著作的同伴不多了吧?”
“对不起。《资本论》之类我都读了,但觉得没有什么高明之处。”
我看着像章鱼般噘起嘴的重松,感到他一点也没有变。表面上看起来爱说笑打趣的人,其实是一个非常不易对付的家伙。
“说到嘈杂,茂,从去年夏天开始,这个小城真的骚动了一阵子。可以说弄得人心惶惶呀。”
“什么事?”
“接二连三发生重案,是非常恶质的杀人事件。”
我突然想起昨天在出租车中听到的说话。
“是出现剜眼珠凶徒的事吗?”
“哦,你也看到新闻报导了?”
“不,是出租车司机告诉我的。”
“出租车吗?嗯,确实,在第二起还是第三起杀人事件中,受害者是出租车司机。”
“凶手真的剜人眼珠吗?”
“是的。”
重松把玻璃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吩咐店员再来一杯。
“受害者共六人。”在等待期间,重松接着说:“半年内六人前后被杀,受害者都是这个城市的居民,从出租车司机到公司职员、中学女生、主妇……”
“全部案件均是一人所为?”
“被害者之间互不相识,但被杀后都被凶手剜去眼珠,不难想象这是同一凶手所为,是精神异常者的连续无差别杀人事件。”
“就是听听都让人毛骨悚然了。”我慨然说道:“那么凶手抓到了吗?”
“死掉了。”
“死了?”
“今年三月某日深夜时分,凶手在路上准备做第七次案时,被警官发现,因拒捕而被射杀。从此以后不再出现新的剜眼珠事件了。”
“被杀的冷血凶徒是怎样一个人呢?”
“这个嘛……”重松略作停顿,皱起眉头,然后以不情愿的口气说道:“是一名高中教师,而且,非常遗憾,正巧是母校的老师。”
“哦,这是真的吗?”
“我怎么会骗你。凶手三十七岁,仅仅比我们大二年而已。”
“是母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