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别说啦!烦不烦呀你!”舒乔愤怒地大叫,这一次完全是对准方舟去的了。什么出国,什么大环境小环境,尤其是最后那句“说话都得小小心心的”。干得不痛拍屁股走人呀,不干就是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没出息呀!
“方舟,你行行好,走吧!算我对不起你了成么——对不起,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好么?”舒乔真是难受死了,她必须请方舟离开,不然她宁可自己走。
方舟最终走了,走得很可怜,可怜得使舒乔满怀自责。她关上门走到窗前,看着方舟顶着骄阳一步一回头地远去。她估计方舟的小奥拓还没修好,他方才是打出租赶来的。唉,方舟。她想,我真不愿意伤害你,真的不愿意!
中午胡乱弄了点儿吃的,躺在沙发上继续研究那份存单。可存单仅仅是存单,至少她没本事研究出什么东西。想到公安局的司徒队长,还有唐玲,她觉得应该报告这件事。她不图财,40万元对她来说仅仅是一个数字概念,她决不会使用这笔含着爸爸生命的钱。可是拿起电话她却又放下了。理智提醒她,先别报告,如果可能的话,先去银行摸摸情况再说。
睡了一觉,大约下午两点左右,她离开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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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银行她知道,坐了两站公共汽车,再拐进一条岔街就到了。但是走到银行的水磨石台阶前,她突然不敢进去了。说不准是不是几秒钟之内冒出的不祥之念,发觉这40万很可能像点燃的导火索似地引爆一连串的地雷,轰然一炸,没准会把事情炸成一团永远分不清楚的瓦砾。父亲死了,功罪变成了由人说的东西,警察在摸索着调查线索,眼下最清楚底细的分明剩下了杀害父亲那一方的人。自己冒然暴露这个内情,弊大于利。
想想再说。她转身离开了银行。
阴凉地很好走,她罢去了坐车回家的念头,在路边买了个三色冰淇淋,一路吃下去。冰淇淋吃完的时候,她想起了一件事——那只胶卷!
雀翎湖小木船里拾到的那只胶卷,她搁在写字台上好几天,后来实在好奇,就送到洗印社去冲洗,结果忘了取。摸出钱包看看,凭据还在,于是她穿过马路,朝对面的洗印社走去。
“对不起,您这个卷儿跑光了。”洗印部的人把纸包里的胶片递给舒乔看。
舒乔拿出胶片抽开,果然见棕红色的胶片边缘有一条黑,那黑边由深渐浅地“蚕食”了图像的大部分,只有中间还能看出些东西。
“这样吧,”她把胶卷装回纸袋,“你把看得清的给我各洗一张,效果你就不必管了,钱我照付。”
对方不解地瞟了她一眼,想问什么没开口。舒乔当然没必要做太多的解释,或者说即便想解释也不知从何说起。也许是所谓的窥秘心理吧,有可能。舒乔非常非常想知道照片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毕竟,这东西是在那条木船里发现的,仿佛和自己有某种特殊的联系。
“我劝您这几张别要了。”对方指着头上那一溜儿说:“基本上没东西。另外,您的机子可能出了问题,卷片轴儿的齿轮可能有些毛病。是个老机子吧?”
舒乔啊啊地应着,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对摄影也基本不懂:“行行,你看着办好了。”她离开了洗印部,照片下午才能拿到。
天很不错,中午的阳光挺热的,她去单位看了看,把工资领了。幼儿园园长很关心她的身体,并让她多歇几天不急着来上班,舒乔挺感激的。一个人走在街上,她感受到了一个24岁女孩子特有的那种深刻的寂寞。方舟在她脑子里闪了一下,没留下什么痕迹便流星似地消失了。她直奔东山写字楼。
这是她的计划的一部分,既然要调查,就不能不走这步棋。就象雀翎湖必须要去一下似的,东山写字楼也必须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