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
“哦,那里听说今年要拆掉。一方面学生变少了,还有喏,说是旧建材有石棉什么的……”
“不过……现在还在吧?”
我说我是那里的毕业生,老头说他儿子以前也读那里。
果然。
这里是我住过的城镇。
我透过即将拆毁或已经消失的事实来确认我的记忆。
这种感情与其说是怀念,更应该称为失落吧。
“那么客人是返乡——看起来也不像呢。是来追寻回忆的吗?”
“哪儿都没有回忆啊。”
不管上哪儿找都没有。不,本来就没有。
“您是去找老朋友吗?”
“嗯。朋友还在。我刚才看到了。”
“那太好了。”
“倒也不是。其实呢……我那个小学同学前阵子突然过世了。”
“过世了?”老头扬声说,接着向我致哀,“我看客人还很年轻啊。”
“都已经过四十了,不年轻了。可是也还不到该死的年纪,我自己是这么觉得。不过看来也不一定如此。老板最好也当心点。”
“是啊。我都五十二了。我四十岁开了这家店,十二年来日复一日,过的都是一样的日子,就像不断看重播的电视剧一样。嗳,所以也没有上了年纪的自觉,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已经可以看到人生的终点了。”
就像这样,在重播中结束——老头说。
“会突然结束吧。”
“嗯,他走的真的很突然。”
田代打电话到公司来,是上星期一我就要下班的时候。
电话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但田代的确有些慌了。
——森田死了。
田代这么说。人经常用以为自己听错了来形容这种状况,但当时的我并没有怀疑我所听到的。我只是以无动于衷的口气反问道:怎么死的?听说是心肌梗塞——田代回道。
心肌梗塞?
然后我总算有点着了慌。
我向田代问出医院的名称和地址,直接从公司赶过去。
田代一脸消沉地站在病房前,房里有森田的父亲和兄弟。
森田的脸上盖着白布。
森田的父亲好像记得我,为我掀开白布,“谢谢你来送他,请见他最后一面吧。”
森田闭着眼睛,皮肤发僵,嘴巴微微开启。
“是过劳啊。”森田的父亲说道。
他没有什么嗜好,性子笨拙,不会与人交往,所以才会一头栽进工作里,可是今年他过年回家时难得很高兴的样子。说他和你们重逢,非常开心,还说等工作告一段落,要三个人一起回来玩,没想到竟然变成这样。
太不孝了——森田的父亲说。
满脸遗憾。
隔天下午,森田在长年居住的城镇—我居住的城镇的火葬场烧成骨灰了。
没有守灵,什么都没有。
森田好像要安葬在本家的墓地,森田家的菩提寺在九州还是其他地方,所以葬礼和法事也要在那里举行。
我和田代捡骨后,与森田道别。虽然设了一场简单的宴席,但席上都是亲戚,我和田代感到如坐针毡。
那天晚上,我和田代自己帮森田守了灵。
然后,
所以,
“我忽然感伤起来了。我请了累积的年假,暌违三十年过来这里看看。虽然来了也不能怎样,可是就是不知不觉……”
“这样啊……”
三十年啊—老头呢喃道。
“嗳,三十年不算短呐。可是,就像对我来说十二年的岁月就等于一天而已,时间这回事,或许有就跟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