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东西
就算有人说,喏,这里有幽灵出没哦,我也不会害怕。
就算告诉我这里是一块阴地,我也不觉得恐怖。
因为那都必须先有害怕恐惧胆怯这类感情才行。不是幽灵可怕,而是可怕才是幽灵。没有相反的情形。因为有幽灵、因为会作祟、因为有灵障、因为有诅咒,所以很可怕,这是不成立的。
那种东西,那种虚假的东西,不是可怕的东西。真正的可怕,
究竟在哪里?
我完全陷入窘境了。
我再一次环顾和室。
还扭过身体看背后。
纸门沾上了污垢,从某些角度看去也像是张人脸。它可怕吗?
那块污垢状似怨恨地瞪着我。
如果那样,会可怕吗?
幽暗的栏间的雕刻处好像有东西。那是什么?
是一个小僧侣,正在诵经。
那样的话,会可怕吗?
阁楼上传来疑似脚步声的声音,好像不是老鼠或猫。
是“咚”的巨大声响。
那可怕吗?
“不是的,不是那种东西!”
我大叫出声。
然后纸门总算打开了。
“让您久等了,真是非常抱歉。”
沙哑的声音。
那是一个穿着染有家纹的和式裤裙的小老人。秃头、满脸皱纹、驼背、瘦骨嶙峋。
老人进入和室,关上纸门,脚不离地地静静走到我面前。
“那么,您想通了吗?”
他在笑吗?在哭吗?还是在生气?我完全看不出来。他就在我的面前,真的就在眼前,而且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也听得到他的话,我却完全看不出老人现在的心情是喜是怒。
“哎呀,您看起来累坏了。”
老人在壁宠前一屁股坐下,双手扶在榻榻米上深深行礼。
“请、请把头抬起来。”
“是。”老人抬起头来,“那么,您想通了吗?”
“不。”
想不通,我怎么样都想不通。
“我想不通。”
我这么说。
“真伤脑筋呢。”老人说。不知为何,语调听起来很愉快,但或许老人说得是件悲哀的事。
“既然您都来到这里了,想必吃了不少苦,一定也花了不少钱吧。”
啊。
那块污垢不是人脸,是展翅飞翔的鹤。
我斜眼瞥向老人走进来的那面纸门想道。
“视情况,或许会是白费功夫吧。”老人说。
“老先生,如果我想不通那是什么,您就不能割爱吗?”
“不,我会把它出让给您。我们说好的。可是看您的样子,我总觉得实在行不通。”
“这、这跟说好的不一样。老先生,听好了,我可是……”
“我明白。”老人打断我的话,“我不会悔约。您一定可以得到您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向您保证。嗳,您是看得太多了。”老人接着说。
“看得太多?”
“一半就行了。”
“一半?”
“人呢,只要看到世界的一半就够了。白天就看白天,晚上就看晚上,前面就看前面,后面就看后面。没有必要面朝着前方,却连后方都去看。也没必要在白天看夜晚。没必要身在这个世界却看着另一个世界。没必要活着……”
却死去——老人说。
这,
“不不不,正如您所说的,人活着的同时也在死去。肉体不断地死去,不断地新生。短短几天之间,构成人的物质就全部替换过了。人没有发现这件事。因为如果不认为自己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