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学社会学系的副教授黑泽老师,加上中禅寺先生,他们四个算是妖怪爱好者三巨头——不对,四天王。我还在修行当中。”
这种东西也有修行吗?
“以修行来说,你看起来很乐在其中嘛。这不是什么苦修行吗?”
“修行愈是困难就愈有趣吧?愈辛苦愈快乐。”
“嗯?”
原来有这种似非而是的相反说法啊。愈困难愈有趣,愈辛苦愈快乐——能这么想的话,世上就没有任何讨厌的事了。我深深地佩服起来。
“我从来没有认真念过书哪。我一直觉得做学问很难,所以觉得学士先生很了不起。记东西、变聪明要趁年轻。能够博学多闻是最好不过的。”
到我这样就太慢啦——我说。
“不,伊庭先生,做学问并不是记东西唷,是学习思考的能力。知识渊博的人和学者不一样。虽然学者多半都知识渊博啦。按部就班地去思考不懂的事,验证自己的思考正不正确,这样的过程需要知识。所以会去调查。结果就会变得知识渊博了。”
“哦?那是怎样?这和我们为了巩固证据,踏实地进行访查没什么不同嘛。”
“没什么不同,非常朴素。”
原来做学问和调查案子其实没什么两样吗?
我这么问。
“那当然了。”柴田应道,“不管任何工作都是这样的。”
“任何工作都让人乐在其中吗?”
我乐在其中吗?
我不记得自己乐在其中。不过虽然不觉得愉快,但或许是沉迷其中。可是,结果我得到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吗?
不,不能这么想吗?
这是我持续了许多年的工作,总有什么收获吧。然而我却无法引以为傲,或许这就是我没出息的地方。
——不对吗?
得到的收获还是很多,但是或许失去的比得到的多上太多了。
“年轻人真好哪。”我无意义地反覆。“只有年轻而已啦。”柴笑道。我渐渐习惯他那原本让我觉得不自然的笑容了。
“那是怎样?这个幽灵有时候是女人,有时候是鸟吗?这个地方很有意思吗?”
“不,京极堂先生精通各种传说和民俗学,对信仰之类的也很有研究。而且他是做这一行的,也很清楚各种文献古籍。所以他将古今的文献和传说中出现的产女相比较后,发现彼此之间似乎有矛盾。”
“彼此有矛盾?”
“就像伊庭先生刚才说的,从图像上来看,产女是日本的幽灵——女幽灵的原型。然而民间传说中的产女形象却是形形色色。有时候是一种叫产女鸟的鸟,有些古文献还说实际捉到一看,原来是苍鹭……”
“是鹭啊?”
是装饰在由良家杀人现场的鸟。
“京极堂先生的推论是——产女之所以是鸟,是来自于声音的联想。全国各地似乎都有只听得到婴儿哭声的怪异。水鸟不是会发出类似婴儿的哭声吗?”
“声音啊……”
柴田发出“呱呱”的怪声。
“没办法模仿得很像呢。不管怎么样,如果草原或河畔突然冒出婴儿的哭声,会把人吓一大跳吧。不可能有婴儿的地方出现婴儿,首先是让人觉得恐怖,然后再产生出形形色色的怪异内容。有些地方认为是婴儿,有些地方则是抱着婴儿的女人,就算发现那其实是鸟,也会被解释为是生产而死的女子变成的鸟。”
“就算发现是鸟也一样吗?”
“因为一样恐怖嘛。”柴说,“只听得到啼叫声的状况很让人恐怖吧?如果听起来像是婴儿悲伤的啼哭,人们就会认为是那样的鸟。特别是在婴儿死亡率很高的时代,人们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