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不管怎么样,说比源氏和平氏还古老,也太夸张了吧。要称做旧家,也旧过头了。”
“没错,古老过头了。”
布由口气坚决地说。益田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主张,朝她望去。但是宛如洋娃娃般的女子依然面无表情。
“长男继承家业,次男、三男服侍长男,女儿学习礼仪,嫁到家长决定的门当户对的人家去……”
“哦……”
“这就是佐伯家的规矩。”
“这……这是武家的规矩啊。听说是明治以后的风俗,不是那么古老的。”
益田在上次涉入的事件中学习到了。
有许多以为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起源其实在近世。一直认为是常识的概念,大部分可能只是为政者便于掌握人民而捏造出来的。
主妇是女主人之意,所谓夫,说穿了只是人夫功夫的夫。长子继承、父权制度、男尊女卑等社会上视为理所当然并且遵行的事,其实并不是那么理所当然的。
“……我是这么听说的。”
“这样啊。”布由说。“可是我听说佐伯家从古早以前就一直是这种规矩了。”
益田不甚明了地问了:
“这样吗……?会不会其实府上的家系原本还是武家呢?”
布由静静地偏着头。
“我不这么认为。而且……这些规矩是有理由的,是为了内厅的……”
“禁忌房间?”
“是的。禁忌房间里的东西,照顾它的方法……是一子相传,只有长男能够学到。长男过世的话,就由次男、三男依序继承……女子不算在里面。”
“哦……”
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益田很难问出口。
“你受不了那种古老的陋习是吗?”
总觉得这话在哪里听过。
益田在上次涉入的事件里,看到了许多女性被古老的制度压垮、扭曲,却仍然不断地挣扎。
但是布由摇了摇头。
“我一直活在那种制度当中,所以老实说,完全无从感到不满。就像鱼不会去意识到水,不是吗?直到从水中被捞起来,才知道水的存在。”
“有道理!”寅吉少根筋地答腔。
“可是那样的话……”
到底是为什么?
“我认为制度或规则,这类束缚人们的事物,对于无法忍受的人来说,或许是真的无法忍受,但也不是废除了就能够海阔天空。而对于能够忍受的人来说,有或没有都是一样的。”
“你的意思是,对你来说,不管有或没有都无所谓?”
“嗯。”布由落寞地,同时有些歉疚地说。“我想对于家庭、家世、传统这类事物,有许多人在其中感觉到历史的重量与包袱吧。来找我商量的人当中,也有许多人说想逃出那些制度、破坏那些制度。”
——咨询者吗?
没错……这名女子就是华仙姑。听到这些话,益田才真切地感觉到。眼前这名述说的女子,并非只是个遭到恶汉追捕的不幸美女。
华仙姑继续说下去。
“是啊……之前来找我商量的年轻女子这么说了:我有个心上人,但是父母不允许我们结婚,为什么我必须和父母决定的对象厮守一生?这是我的人生,我要自己决定……”
“最近这种人突然变多了呢。”
“听说是呢。”华仙姑的口气像个异邦人。“那个时候,我一如以往,心不在焉地说出不带半点真心的神谕,但是我一边说着不知道谁让我说的话,一边这么想道:这名女子的心情……我半点都不了解。”
“不了解?”
“嗯。那名女子再三提到我喜欢、我要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