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择、这是我的人生,我我我地说个不停。那么自我到底是什么?只要照着我想的去做就是对的吗?坚持自我,是身为高等人种的条件吗?”
“呃,怎么说,这是为了过自立的人生……呃,或者说是为了守护个人的尊严……”
“我没有自我。如果说具备自我才叫高等。那么我就是一个低等的人。”
华仙姑嗓音清亮地说道。
益田困惑了。非常……困惑。
“呃。那该叫高等吗……呃,这不是高等低等的问题……”
不,就是高等低等的问题。每个人都毫不犹豫地说,自立的人比无法自立的人更了不起,不是吗?
“所以说,呃,那是现代的自我确立……或者说身为一个现代人……”
“过去的人比现在的人更差劲吗?”
“不……”
“制度虽然一直在改变,但是我认为人从远古以来就一直没有变过。我这样的想法是错的吗?”
“不……这……”
完全无法反驳。因为再怎么说。益田就是对那种墨守成规、死板的论调感到疑问,才辞掉刑警工作的。
华仙姑垂下头来。角度一变,表情看起来也跟着变了。
“我没办法断定我就是哪种人、怎样是我的人生。我认为我无法不给任何人添麻烦、不依靠任何人地活下去。因为我这个自我,是被父母养育、被社会守护,一直活到现在的结果,所以构成我这个自我的要素,大部分都是别人赋予的,不是吗?那么自我就像是一面反映世界的镜子——我深深地这么感觉。”
“镜子?”
“没错,镜子。”华仙姑彷佛宣告神谕似地说。“镜子可以照出各式各样的东西。无论是花还是脸,只要放在镜子前,全都会如实照映出来。看镜子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是在看镜子本身。然而每个人却都满不在乎地说他们在看镜子。”
益田赫然一惊。
华仙姑说的没错。镜子是没办法看的。每个人都只看倒映在镜子表面的东西,然后说是在看镜子。
“看到的只是虚像。每个人都认为倒映在表面的影像就是自我。可是那种自我,只要站在眼前的东西改变,就会跟着改变了。所以自我这种东西,找了也是白找。”
“那……”
“所以说,”华仙姑继续宣告神谕。“我想重要的是自我面对的是什么人。我刚才提到的女性咨询者显然想反抗父母。这是常有的事。但是假设说有苹果和橘子,父母亲叫她吃苹果,其实她本人觉得吃苹果也无谓,却出于反抗而选择了橘子,这种情况也能算是什么所谓个人的尊严吗?”
“这个,呃,确实有一个反抗的自我,而这个自我也是自我的一部分,如果顺从于这样的自我……”
自我自我自我。像鹦鹉般反复个不停,益田觉得自己真像个傻瓜。
华仙姑说了:
“在那种情况下,如果顺从真正的自我应该是两边都可以吧?不过前提是有所谓真正的自我存在。”
“或、或许她其实是喜欢橘子的。”
“或许吧。但是如果有一个人即使违反你的意志也强烈地希望你吃苹果,而且你也明白他的要求并非出于恶意,那么即使糟蹋别人的心意,也一定要选择另一样——人真的有什么喜欢到这种地步的东西吗?”
“唔……”
益田抱起双臂。
“相反地,虽然其实想吃的是橘子,但考虑到推荐的人的心情,结果还是选择了苹果……这样算是受到强制而扭曲自我吗?”
“这个嘛……”
益田望向敦子。
敦子默默地低着头。
益田觉得这种态度一点都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