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术师又市
你敢杀就杀呀!
稍早宅悦提起此事,似乎深感大快人心。但由又市本人看来,这句话不过是虚张声势。
——当时,咱们说不定都会死在刀下。
武士有权斩杀无礼的百姓。在武士眼中,像又市这种人渣不过是草芥不如的试刀者。
如果那名姓民谷的老同心没有适时介入,恐怕他们三个早被伊东拦腰砍成六大块了。
唉,若不是那老头出面,咱们可能就性命不保了——又市以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轻声说道。是啊,帮咱们捡回一条小命,民谷大爷可真是个大恩人哪——宅悦又补上了一句。
哼——又市轻蔑地笑了起来。
事情的开端得回溯到去年年底。两国某药材大盘商正忙着准备过年时,独生女不幸遭人掳走,三天之后才逃脱返家。回到家的女儿表示遭人玷污,直说不想活了。过不了多久,便发现犯人是伊东。据说,伊东一开始就没打算隐藏身分,老板愈想愈气,便前去兴师问罪,伊东便差人送来一笔微不足道的遮羞费。老板说金钱无济于事,把钱退了回去,但伊东却执意不收,又差人将钱送回来。几次来来去去,双方仍是争论不休。最后,老板尽管有点害怕报复,依然决定告官。但伊东似乎早有疏通,官府调他去说明事情原委时,坚称已和苦主达成和解,于是官府便驳回了老板的诉讼。
可恨的伊东喜兵卫,我一个男人独力抚养长大这个宝贝独生女,对她百般呵护,今天居然受此禽兽染指,岂能就此善罢干休?——愤恨难平的老板几乎发狂,甚至扬言要杀掉女儿、手刃伊东,自己再了断性命,即使同归于尽也要雪恨。如果只是嚷嚷倒也罢,老板却当真举刀欲砍杀女儿,周遭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个个无计可施。
这位老板认识直助,因此透过他找上宅悦,最后决定由又市挑大梁帮这个忙。又市以三寸不烂之舌抚平了老板的愤怒,并表示——如果愿意支付相当数目的酬劳,他就会出面让此事圆满解决。
老板的要求只有一个,便是说服伊东喜兵卫正式迎娶他的女儿。这是个强人所难的要求,再怎么说,伊东毕竟是个武士,根本不可能接受如此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
然而,也不知是有何妙策,又市接受了老板的请托。
经过一番调查,又市发现伊东这家伙平日胆大妄为,可说是坏事做绝,贪赃枉法自是不在话下。下属若投他所好,便内举不避亲地大力提拔;反之,不顺他意的便再三羞辱,甚至设下圈套抓其把柄,迫令离职。在伊东诡计之下丢掉饭碗的同心,不在少数。他对于女色尤其是毫无节制,只要看上眼,任是何等大家闺秀也不放过。何况,他并非以甜言蜜语拐骗,而是使出霸王硬上弓的无赖手段。伊东已年过不惑,却仍未娶妻,并在官邱内养了两三个小妾,极尽荒淫。加上他身为御先手组官员,更是视王法为无物。再者,他生活宽裕,财产相当可观,按理说,御先手组与力地位不高,御目见以下的年俸顶多只有八十袋米,生活理应清贫,他为何能坐享家财万贯?可能也是因为如此,顶头上司三宅弥平次卫对他亦是宠信有加,让跋扈的伊东更得以为所欲为。被他染指的良家妇女不计其数,街坊对他更是怨声载道。
面对如此难缠的对手,又市先差直助去刺探伊东底细,发现伊东经常改筑官邸,每年反复修建,去年和前年甚至还曾增建别屋。新盖的两栋别屋,似乎是用来窝藏侍妾的。
不过伊东表面上对外宣称,增建别屋不过是修缮宅邸。
他的谎称乃理所当然,因为依照规定,官员不可于官邸内任意兴建新屋,也不可出租或供非亲属者居住。尽管伊东并无将屋子分租,所包养的女人也不是他的亲人,但与多名贱民百姓同住官邸也是大大地不妥。又市便决定用这点来威胁伊东。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