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距离水源遥远,总共花了五小时才将火完全扑灭。加上善后工作,消防团费了十四小时才总算撤离现场,非常辛苦。
当时佑介全副精神都投入消防工作,抱着小孩,背着老人,勇敢地深入烈焰之中救火。
或许是他的努力奏效了,那场火灾中没有人员死亡。等到东方发白之际,疲惫的佑介浑身瘫软地回到家一看——
妻子正在哭泣。
妻子流产了。
产婆生气地瞪着佑介。
枕旁插了一炷香。
一缕白烟袅袅升起,摇摇晃晃地在空中飘荡,消失了。
佑介想不出有什么话可说。现在不管说什么都会成了辩解,不管说什么都无法安慰、无法平复妻子受伤的心。因此佑介只能茫茫然地、像个笨蛋似地看着飘渺的烟。
这时佑介心中所想的,就只是——原来这种情况也烧香啊……
轻妙地,轻妙地。
飘摇。
“那时的事情——”
“还怀恨在心吗?”
“她到现在还是会提——”
水壶口又冒出蒸气。
轻柔。
“——尔后只要发生口角,她就会诘问我:‘你重视别人的命甚于自己孩子的命吧?’”
“这件事不该怪你啊?”牧藏说。
“又不是你人在现场孩子就能得救。当老爸的顶多就只能像头熊般在产房面前晃来晃去,不管平安产下还是胎死腹中,生产本来就不是人能决定的。就算男人在场,还不是只会碍手碍脚?”
“是没错。”
“更何况你背负的是人命关天的重责大任,怪罪你太没道理了吧?”
“这也没错。不过她说这是心情上的问题。”
“算了,这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不能用道理解释得通的。但那次只要我们组里少了一个人手,火势恐怕就控制不了,悲剧也就会发生,如此一来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哪。”
“这也没错。”
“怎么了?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牧藏又啜饮了一口空茶杯。
“我想问题其实不在于此——而是她觉得太寂寞了吧。”佑介说。
应该——就是如此。
“唉。”牧藏面露苦涩表情。
“你老婆悲伤、难过的心情我能体会,也很同情你们的遭遇,只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何必到现在还在翻旧帐?”
佑介什么话也没回答。
牧藏一脸老大不高兴。
“算了,甭说了。总之你可别因此觉得责任都在你身上喔,这不是你的错。要说心情,你的心情又该怎办?老婆流产,悲伤的可不是只有她自己吧?你不也一样悲伤?我记得你那一阵子整个人两眼呆滞无神,我都不敢出声向你搭话了哪。”
“嗯,那时真的很痛苦呢。”
“所以说,你们夫妇应该互不相欠了吧?已经结束的事情就别再东想西想了,要乐观积极一点。你们第一胎流产后就没生过小孩了嘛?”
“或许就是因为——所以更……”
“唉。”牧藏歪着嘴,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离婚的原因就是这个?”
“也不是这么说。”佑介回答。他只能如此回答。
“从那次后——她就很不喜欢我参与消防工作;不仅如此,即便不是消防,只要我去工作就很不高兴。她也知道不工作就没饭吃,但知道归知道,就是不高兴。我愈认真工作,她就愈生气。但是,我真的不工作了,她也不高兴。”
“真难搞啊。”
“是啊,真的很难搞。所以我总是满怀愧疚地工作。不论我怎么拼命工作她也不会夸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