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四郎与政五郎都清楚。弓之助虽也辄了一角,却不知自己参与其中。平四郎希望他最好保持这样。
平四郎进一步打听:“阿峰留下来的那两个姑娘,叫阿灿和阿纹是不是?她们知道阿峰的过去吗?”
“听说几乎不知道,阿德姨才更加心烦。”
“姨爹也是一脸心烦呢。”弓之助加上这一句。“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平四郎撒谎。
“好啊,你去拜托政五郎吧!阿德的心情我也不是不了解,而且她那个人话一旦说出口,就劝不听了。”
既然阿德接手经营那家铺子,情况就跟之前不同了。没办法。
弓之助应了一声“是”,松了口气般笑了。说着我也要帮这个忙,学学怎么找人。
这场雨便宜了久兵卫。大大的伞与缠在头上防湿气的头巾,即使与熟人擦肩而过,一时恐怕也认不出来。
小平次回来了。正在为平四郎的腰背贴膏药时,久兵卫来访。弓之助赶紧躲起来,当然,听写的事前工夫已准备万全了。讲究礼数的久兵卫带着点心伴手等种种东西,小平次道谢收下,在门口寒暄了好一阵子,才带久兵卫进来。
平四郎首先为自己屈成勾状道歉。久兵卫似乎吃了一惊,但立刻热心地大谈特谈,诸如要预防腰痛,可以将木屐前端的跟削低一点,多穿着走动;品川驿站有高明的针灸师傅;幸庵大夫虽好,千住的名仓医院有名副其实的名医,值得一访等等。
这让平四郎不禁想起久兵卫在铁瓶杂院当啰嗦管理人的时光,十分高兴。虽然久兵卫每见一回就老上一分,但像这样便仿佛回到过去。虽说过去,也只是短短两年前,但回想起在铁瓶杂院那时,却有如遥远的往事,令人怅然若失。
小平次端茶进来,摆上久兵卫带来的点心,盛赞每一样看来都美味可口后退下。他一走,平四郎和久兵卫便陷入沉默。
雨滴滴答答下个不停。
哑着嗓子咳了一声,久兵卫抬起头。
“凑屋老爷以为小的回川崎了。”
久兵卫定是准备在离开这里后,直接回川崎吧。只见他带着行李,穿着绀青厚底的足袋。
平四郎哦了一声,笑了笑。
“这是你第几次对凑屋说谎啊?”
“这个嘛……”久兵卫正色思忖,“不止两、三次了。”
“有这个必要的话,对主人说谎也是佣工的分内之事,是吗?”
“您说的一点也没错。”
久兵卫柿干般的脸颊上刻画出笑容。
“井筒大爷身子不适,不便多讲闲话。虽然如此,小的这次前来,是为了禀告一件有些令人难过的事。”
听他这样开头,很难找到适合的话来回应。凡事都以“呜嘿”解决的小平次,也许其实是很聪明的,平四郎心想。
“小的暗自揣度井筒大爷的内心,实在是自作聪明,还请原谅。”久兵卫行了一礼。“但昨晚——不,在更早之前,小的便推测井筒大爷对小的的主人,凑屋总右卫门对待夫人的态度相当不满。”
他指的是总右卫门对阿藤的冷酷无情。
“我认为,会有此想法,是因你本身也这么觉得。挺复杂的。”
久兵卫忽然垂下了视线。
“老爷与阿藤夫人之间是有苦衷的。”
“哦。”
不知弓之助是否正侧耳倾听。
“老爷绝口不提此事。而且早在约三十年前,便将此事封死收起,藏在内心最深处,不再触及。”
“换句话说,那是总右卫门和阿藤成亲不久的事吧?”
是的。久兵卫说着深深点头,双手各自轻轻包住左右膝头,瘦削的肩膀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