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凑屋的长男,继承人宗一郎少爷,不是老爷的孩子。”
有些情节即使常见,也从未切身想过。这种情况多的是,这回也不例外。
与其说是吃惊,不如说是出乎意料更为准确。平四郎无从回应,表情也没有改变。
“老爷与阿藤夫人的亲事,是阿藤夫人的父亲看上老爷做为一名商人的前途无量,而撮合的。”
“这个我听说了。”
“这桩亲事怎么看,都万无一失,可喜可贺……”久兵卫有些语塞。“只是,当时阿藤夫人心里有别人。”
宗一郎就是那人的孩子吗?
“这么说,阿藤嫁给总右卫门后,还和那男人……”
“是的,仍私下往来吧。只不过据说宗一郎少爷出生不久,那人便病逝了。”
相公。阿藤呼唤总右卫门的声音,蓦地出现在平四郎脑海里。
阿藤对总右卫门不忠——
“井筒大爷,其实详细情形小的也不清楚。因为老爷并不晓得小的知道这件事。”
当时了解这件别扭事的,只有总右卫门、阿藤、阿藤的心上人,及阿藤的双亲。
“那你是听谁讲的?”
“宗一郎少爷本人,而且是最近的事。今年二月,小的奉命照料生病的宗次郎少爷,约莫过了半个月吧?”
宗一郎一个下人都没带,孤身来到川崎的别墅探望宗次郎。
“对了……还带着桃树枝,说是路上看见太漂亮,忍不住便折下来了。”
带桃花来探望弟弟是吗?很贴心啊。
“真是个好哥哥。”
久兵卫像是听到有人称赞自己似的,露出笑容。
“宗一郎少爷个性情沉稳温暖,人品如阳光般和煦。”
凑屋的两个儿子都不像父亲,才能平庸,因此总右卫门相当疼爱侄女葵的孩子佐吉,当时待佐吉如同继承人——平四郎想起以前听过的传闻。
“以前小的也提过,宗次郎少爷得的是一种气郁病,并非起不了身。当天宗一郎少爷来访,两人说很久没有好好喝一杯,便由小的准备。兄弟俩感情很好,席间相当愉快。”
宗次郎吃喝累了,先行就寝,于是只剩久兵卫与宗一郎。
“在当铁瓶杂院的管理人前,小的多半待在‘胜元’,而宗一郎少爷又不管‘胜元’的生意,因此在那之前小的没怎么亲近大少爷。但就连平日少有机会待在身边的小的看来,那天的宗一郎少爷,怎么讲呢,有些消沉,似乎有心事。”
久兵卫表示,总觉得大少爷单独来访有些蹊跷。
“只是,大少爷与宗次郎少爷笑闹喝酒时,话声脸色都和平时一样开朗,小的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与小的独处时,样子就变了……小的陪着喝了一会儿,大少爷便说起那件事。”
久兵卫眨眨眼。眼睛干涩,眼皮也干涩。唯有雨不停地下,打湿了院子。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没听父亲提过吗?”
宗一郎是这样起头的。
“小的反问是什么事,大少爷便岔开话说,他问的是宗次郎的病情。那真的是心病吗?真的不是重病吗?再三地问。”
久兵卫解释,不需要担心。医师的诊断是如此,宗次郎本人也表示身子不痛不痒,没发烧。只是气力不足,即使想思考经商这些复杂的事,也会不由自主地无法专注。
宗一郎听了,说出更奇怪的话,令久兵卫大为惊讶。
“宗次郎将来要继承父亲,得好好振作才行。”
长男是宗一郎,继承人是他。凑屋里的每个人从没怀疑过这件事。且宗一郎一直跟着总右卫门学做生意,在店里被尊称为“小老板”,好几处重要的客户都由他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