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后的树丛以相同的间隔排开,没有缺口。既然特地开了一扇小门出入,要是没有后门之类的,那么佣人或是做生意的小贩,所有人都必须经过前院才能来到这个小门。在这个时代,对住得起这种房子的军人家庭而言,这不是“平等”得有点奇怪吗?
这时候,柴房里又传出了声响。孝史捞起棉袄睡衣,把身子缩了回来,贴紧墙壁。
“唉——!”是那个叫鞠惠的女子出声叹了口气,以发牢骚的语气低声叨念:“真是冷得不像话。”
接着哼了一、两小段曲调,又开始叹气。真是个静不下来的女人。然后,她打了个喷嚏。孝史也是从刚才就一直觉得鼻子很痒,鼻水不停地流下来,实在没办法,只好用睡衣的袖子去擦。擦过鼻水的地方湿湿的。
鞠惠还没有要离开柴房的样子。孝史只能暂时在这里忍耐了。
而且,孝史实在很想偷偷潜进柴房看看那女人的身形样貌。自从被卷进这次事件以来,他的好奇心第一次如此蠢蠢欲动。
再怎么说,她是这家主人的妻子。明明和丈夫同住一个屋誉下,却和同样也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小叔通奸,还打算私奔。
(通奸?我是从哪里找出这个辞的啊?)
今天早上孝史“飞”到这里来的时候,那两个人也在同一个房间里。这件事孝史记得很清楚。他们打开窗户,悠哉地说什么好像会下大雪之类的。那个房间在哪里?
不是二楼。孝史很确定那是在一楼。那两个人听到孝史和平田的动静,点灯、开窗探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孝史他们不动也没出声,便又关窗熄灯了。照这样看来,那里应该不是起居室或客厅等府邸里的“公共”空间,而是个人的房间,他们两个独处一室。
主人的妻子,在天亮之前,和丈夫以外的男子单独待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而且是大大方方的,一点胆怯羞耻的样子都没有。这个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家庭?他们的道德观念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待在柴房里的鞠惠又打了一个喷嚏,抱怨道:“啊啊!真讨厌!”然后传出移动的声响。孝史第三度像壁虎一样贴在柴房墙上。
门开了,有个女人走出来。但是,就在不远的地方,传来另一扇门打开的声音。孝史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那是小门打开的声音吗?
孝史的判断是正确的。才刚踏出柴房的鞠惠,叫了一声“哎呀”。在室外听起来,她的声音有一种独特的高音,而且更加清楚。虽然不愿承认,但是孝史觉得她的声音颇具魅力。
“你是谁?”鞠惠叫住了某个人。
孝史赶紧趁机移动。把棉袄睡衣长长的下摆高高拉起,绕到柴房后面。有人从小门出来,而站在柴房前面的那个女人,和这个人碰个正着,于是把他叫住质问。
正当孝史跑到柴房后的雪堆躲起来时,被鞠惠叫住的那个人回答了。
“夫人,小的冒犯了。”
是平田的声音。孝史忍住想大口喘气的冲动,竖起耳朵专心听。
“我叫平田次郎,从今天起在府里工作。我是今天早上报到的,那时夫人好像还在休息,所以贵之少爷吩咐,等到用晚饭的时候再向夫人请安。”
平田一定是毕恭毕敬地低头哈腰吧,他讲话的声调,跟念台词一样又慢又平,听起来也像有点害怕。
“哎呀,是吗。”鞠惠说,“你是来接替黑井的吧?”
“是的,夫人。”
黑井?既然说是接替,那么应该是指以前的佣人吧。
“夫人,如果您在院子里有什么事的话,请让我来效劳。”
当佣人的,连要询问家里女主人在这种地方做什么,也必须拐弯抹角大绕圈子才行。孝史不禁觉得好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