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起居室那里没有任何声响与气息。蒲生家的人都还在睡吧。
在府邸内走一走吧——孝史灵机一动。昨天一整天都被牵着鼻子走。也没有机会知道府邸内部的情形,完全就是摸索的状态。在今天一天开始前,要是能先掌握这家里的情形,心里也会踏实一些吧。
他走上起居间。没有人在。大桌子上收拾得很干净,只有一个玻璃制的烟灰缸孤伶伶地摆在上头。
窗边的杂物柜上有一个箱型的收音机、摆饰柜、正面的壁炉、壁炉台上有几张框起来的相片。
孝史走近壁炉台。照片全都是黑白的,共有三张。每张褪成了不同色调的暗褐色。
其中一张似乎是年轻时候的蒲生宪之夫妇。身穿军服的蒲生宪之——没错,是宪之。相貌虽然酷似贵之,但是眼睛部分不一样。身高似乎也是贵之比较高。
蒲生夫人穿着和服,结着发髻。那张脸简直和珠子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孝史忍不住仔细端详起来。经常听人说男孩子像母亲,女孩子像父亲。在蒲生家似乎是相反的。
蒲生夫人坐在古典的靠背椅上,蒲生宪之站在旁边。从两个人的年龄来看,应该是结婚纪念照吧。
鞠惠对于这个地方摆饰着这种照片,不知作何感想?孝史心想。她在这个屋子里的立场岌岌可危,她似乎隐瞒着什么,也有许多令人不解的地方。唯一清楚的,是蒲生嘉隆是她幕后的黑手,而鞠惠被他巧言哄骗、利用的可能性很高。
蒲生大将应该十分了解她和她背后的嘉隆正图谋不轨。但是他却只对贵之说“暂时忍耐吧”“那个女的不久就会离开了”,完全没有采取其他任何对策。这不是件非常奇怪的事吗?
——难道,大将被嘉隆抓住了什么把柄?
因此尽管无可奈何,也只能任他们摆布?那样的话,嘉隆杀害大将的嫌疑就更加薄弱了。因为被抓住把柄的人可能杀害抓住把柄的一方,但相反的可能性却非常渺小。
——果然还是平田杀了大将吗?
思路又回到了这里。
夫妇照片的旁边,摆饰着两个约明信片大小的相框,里面分别是盛装打扮的男孩与女孩的照片。是贵之和珠子吧。好像是节庆时候的相片。是七五三吗……?年幼的珠子看起来就像日本娃娃。
起居室的壁炉还没有生火。所谓的取暖道具,要是没有生火或打开电源,反倒会让人感觉格外寒冷。壁炉也是如此。孝史拿起立在一旁沉甸甸的拨火棒,寒意直窜上背脊。
孝史走出起居室。正面玄关的厅堂寂静无声。仿佛冻结的户外光线,从门扉两旁的采光装饰窗射进来,冷冷地照亮地板。
孝史张望了一圈。他发现昨天慌慌张张地跑上跑下的楼梯底下,有个电话间。那是个大小就像公共电话亭一样的空间。不过高度有些不足。漫不经心地走进里面的话,头一定会撞到门框吧。
电话机放在正面墙壁的架子上。相当于使用电话卡的公共电话大小,机身是黑色的。右侧附了一个像把手的东西,而喇叭状的——应该是话筒吧——器具则摆在电话机上方。那个器具以黑色的电线和本体相连。
即使回到过去时代,电话还是电话。就算是孝史,也不会以为这是洗衣机。不过乍看之下,他无法分辨这个电话还能不能用。昨天贵之说“我把线剪掉了”,是真的吗?
孝史拿起话筒放到耳边。没有任何声音。不过,或许本来就需要另外再做些什么动作,才会发出那种“嘟……”的声响,因此他无法判断。
孝史在狭窄的电话间里弯下身子寻找贵之“剪断”的电话线。他也想,或许自己能够修好它。
一会儿之后,他终于明白了。断掉的是位于电话机本体里侧的最主要的线。一条以布包裹的粗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