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可不得了。大爷,您有什么贵事?”
平四郎踏上泥土地,双手揣在袖里,低头看久米。
“我听说你要搬到铁瓶杂院。从这里到那里是不远,不过搬家可是件大工程。”
“您要帮忙吗?哎呀!您人真好。”
久米向小平次抛去一个讨好的笑容,说道:“哎呀,多令人高兴呀!”扭了扭身子。
久米长得并不出色,身材也骨粗肉瘦的,就近一看,头发似乎也日渐稀薄,发髻小小的。也许是多年来不自然的生活,令她年华早逝。
话虽如此,她并未失去活力,也没有不健康的样子,轻手快脚地招呼平四郎与小平次入内,用相当高档的茶具款待他们喝茶。
她以自己的炭炉烧水。一般在杂院里,炭炉都是轮流使用,只要错开用餐时间,十户人家有个二只便绰绰有余,故平常都是好几户共同出资,买一只小心使用。而久米竟拥有自己的炭炉,可见得她在金钱上相当充裕。
“久米,听说你跟铁瓶杂院的阿德拌嘴?”
这茶真好喝——平四郎嘴上问话,心里暗赞。
“就是卖卤菜的阿德,嗓门很大的那个。”
“哦,我知道了。”久米笑着点头。一笑,眼睛就眯得更小、吊得更高,和狐狸一模一样。
“就是今天一早的事,一下子而已。”
“你们吵些什么?管理人很头痛哪。”
“佐吉兄?那真是为难他了。我得向他赔不是才行。”
听她扭着身子说要“赔不是”,要怎么赔,不免令人往歪的方向想去。
“阿德是很要强,不过也很明理,肯听人解释,所以很少跟人吵架。你做了什么?”
“我没跟她吵架呀。”久米态度坦然。“我只是说了声,‘啊,好怀念哪,’而已。”
“你怀念什么?”
“因为我认识阿德姐的丈夫加吉兄呀。他是个好客人呢!所以过去我有时候会装作不认识,跑去买卤菜,去看看加吉兄。”
久米害羞似地咬着袖子。平四郎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小平次又“呜嘿”了一声。
“你这话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加吉兄真是个好男人。”
“你是说他去找你——那个,他去过你店里?”
“对呀,好几次呢,大概一个月一次吧。在他病倒之前,他照顾了我好长一段时间。”
小平次“呜嘿”了一声,连忙又加上一句:“大爷,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平四郎大口喝茶。
“所以,你今天早上到铁瓶杂院去时,当着阿德的面说了这件事?”
久米的手扇了扇。“我可没有打一开始就说。只是,我叹了一声‘好怀念’,阿德就问‘你怀念什么’,脸上的表情好恐怖——”
“所以你就说了?”
“嗯,一五一十。”久米大大方方,没半点怯色。“加吉兄都死了嘛,有什么关系呢。人家加吉兄对我真的很好,还说‘要是铺子再大一点、能多赚一点,我就包养久米,让久米过轻松的日子’——”
“你连这也讲了?”
“对呀。”
这就难怪阿德不高兴了。
所以她才会问平四郎——会不会一时昏了头想花钱找女人,有没有想过在女人身上花大钱(想包养这个女人)。她想知道是不是每个男人都一样。这时,平四郎却给了一个不三不四的回答,于是内心早已波涛起伏的阿德翻脸了。
阿德和加吉是一对恩爱夫妻,两人吃了不少苦才开了那家铺子。生意好了起来,还以为日子总算可以好过一点,加吉却在这时候病倒,阿德一面照顾卧病在床的他,一面照顾生意。在他死后也独自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