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于必须对终日不断的小纷争或仲裁、安抚或劝诫。一般而言,只要交给这些町役人,事情便可圆满收场。
无法收场而前来劳动定町回同心的,一是事关重大;另一则是当要平息纷争,光靠管理人、屋主的权威还不够“可怕”,即使是形式上,也需动用公家权威的“可怕”。其中又以后者的情况占绝大多数。
换言之,定町回同心的工作,与其说是查缉犯罪的蛛丝马迹,不如说是个监视者;成天在江户信步来去,威吓瞪视市井小民,警告他们要听町役人的话。若不止要威吓瞪视,还得一一出手解决,当真三头六臂也不够用。不仅如此,甚至有原本一瞪一吓间,对方便该害怕收手的事情,一经插手便演变成动刀见血、出奔、情死等。
“像你这种有点随便又不至于太随便的人。”
或许上司的话不是一味挖苦,而有几分事实在内——平四郎如此认为……
不,应该说“过去”是如此认为,一直到前不久为止。
这阵子,平四郎一想起来就冒冷汗,好像突然有鬼朝他后颈吹凉气似的。
“我是不是错了?”
令他如此烦恼的,不消说,自然是铁瓶杂院里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以八助为首的信壶三家人不声不响地离开铁瓶杂院,而前去向地主凑屋通报的管理人佐吉,回来时失魂落魄得简直像随时会上吊。平四郎见状,担心地上前询问,他却喃喃说:
“我都搞糊涂了。我在这里究竟在做些什么?”
事情便是从这里起的头。
我都搞糊涂了——意思是指,先前自以为是明白的,但出了八助这档事,却搞糊涂了。那么,在八助等人拜壶之事发生前,佐吉这个年轻人,对于自己被派来铁瓶杂院,当起必须熟于世故人情、有威严的同时还得在必要时狠得下心来的管理人,是怎么“明白”的?
不,佐吉并非是自愿来当铁瓶杂院的管理人,而是奉地主凑屋总右卫门之命前来,因此问题应是凑屋总右卫门如何让佐吉“明白”的。
当然,在佐吉初来时,凑屋方面已有所说明。前一名管理人久兵卫的出走乃基于不得已的理由,后继人选难找,而佐吉身为凑屋的远亲,便说服他答应出任管理人——名主联会也听进这个说法,认为此乃情非得已的变通之道。
事情合情合理,当时连井筒平四郎也如此认为。久兵卫是个极受住户信赖的管理人,平四郎深知无论谁来继任都难以令住户满意。而佐吉也尽了全力,尽管吃了不少苦,仍将管理人当得有模有样——至少平四郎对他评价颇高——因此,并未深究凑屋派佐吉前来的理由。
用不着管。用不着管,不久自然便会事事顺利。平四郎一直如此认为,也告诉佐吉,要不了多久住户们就会接纳你的。
然而,暂且撇开平四郎一贯的悠哉,冷静地思考下,这件事果然打一开始就很奇怪。佐吉还不到而立之年,且原是个花木匠,压根无法胜任铁瓶杂院的管理人。他对待、照顾住户的方式,以及勤勉的模样,的确令人极为感佩,但结果又是如何?至今,佐吉已失去了四家住户,铁瓶杂院的空房是越来越显眼了。
“我在这里究竟在做些什么?”
八助等人出走后过了一阵子,佐吉心情已较平复,平四郎便问起这句话的意思。一问,他似乎有些狼狈,眨眼摇头答道:
“我说过这种话?我倒是不记得。”
“说过。一张脸苍白得好像白天在暗处见了鬼似的。”
“大爷说话真有趣。鬼魂不会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吧?应该是说,只要还有日头,都不会出来。”
佐吉哈哈一笑,借着笑避开平四郎的视线。平四郎认为此种回答胜于任何雄辩,便没再追问。
佐吉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