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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知道那家铺子在哪里吗?”

    “不知道,好像不在本所深川。豆崽子们说要到很远的地方去。”

    久米踩着和刚才见到时同样不稳的脚步回去了。望着她那瘦削的背与臀,平四郎吃起追加的洋菜冻,只觉一个劲儿的酸,没味道。

    豆腐铺一家子搬家的理由,反正定是跟八助与阿律父女一样是编出来的吧。背后必有凑屋指使,当然凑屋肯定给了钱。这么说,他们并未改变计划,事情仍照旧进行。还是平四郎和弓之助料错了,阿律没向凑屋那个俊掌柜通报他们已查出许多眉目的消息?

    纵是如此,仍令人不快。

    久米听到阿德表白的那些话,照平四郎手上掌握的脉络,无论怎么看,那都是设计好的把戏。

    久兵卫对凑屋极为死忠。据平四郎所知,他从未说过东家的不是,亦从未对主人总右卫门的判断有过任何异议,更不曾听阿德等杂院的住户们提起久兵卫曾经如此。这也就表示,他真的不曾这么做。对久兵卫而言,凑屋总右卫门便是一尊活神明。

    正因熟知久兵卫平日的态度,他偶然间提到对“老爷的亲戚佐吉”的不利言语,才会深植于阿德心中。那个叫佐吉的年轻人,仗着有凑屋这座靠山,竟令久兵卫爷如此担忧、不安、困扰;不能原谅,绝对不能饶过他!依阿德的性子,也无怪乎会这么想。

    自八百富的太助命案起,久兵卫出走,佐吉被提拔,枉费他如此奋力,住户仍接连搬走——这一连串的事情,全出自凑屋有目的的策划,而久兵卫必定也是其中一员,因他凡事以凑屋为重。如此一来,久兵卫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心知肚明:知道太助会死、会传出不愉快的流言、结果会迫使自己离去、其后佐吉将来到此处等,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不仅如此,还对阿德灌输对佐吉莫须有的不平、不满与疑虑,以操纵阿德,好让佐吉这个管理人当得力不从心。

    好让住户们弃铁瓶杂院而去——不,好让住户因“各有缘故”而纷纷离去的景况,在外人眼里看来顺理成章。哦,没法子啊,铁瓶杂院的管理人是个不对头的年轻人,跟那儿的老房客阿德怎么都处不来,也难怪人家住不下去。

    这作法单纯却高明,简单却周密。只要摸清楚阿德的脾气便成了。但,久兵卫可曾察觉到,可曾料想到?当佐吉真的来到铁瓶杂院,老实而尽心尽力地当管理人,开始得到住户们的信赖时,阿德会夹在对久兵卫的义气与佐吉的勤勉当中进退不得?既然了解她的脾气,早该料到会如此了。

    “久兵卫啊!”平四郎自言自语。

    “铺子的人为了铺子会做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明白。”

    匆匆结束巡视,平四郎再度造访深川大头子茂七家。政五郎在家,一如以往地郑重迎接。

    最初,平四郎的打算是略过详情,仅托付政五郎欲办之事。然而,要如此委托本就不易,对苦于深思熟虑、细密策划的平四郎,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平四郎当时正怒火攻心。就他这人来说,心情难得如此欠佳。此时,人往往流于多话。一个人会拿“这话别说出去”当话头,大多是在心情激动之时。

    因此,待平四郎回过神来,他已向政五郎原原本本地道出一切,包括铁瓶杂院中正在进行的诡异阴谋,以及他对此的想法。

    政五郎很擅长倾听。只有一次,当平四郎正换气的时候,悄身离座旋即又回来,为平四郎奉上盛满冰凉麦茶的茶杯。那时机抓得着实巧妙。

    平四郎总算把话讲完,喘了口气,政五郎便拍手唤人,立刻有人端上热煎茶与点心。端来的正是大额头。这孩子奉上茶点,便在政五郎身边端坐,待政五郎一示意,便顺溜溜地背诵起来,说的是平四郎方才叙述的事情经过。

    平四郎一面吃水羊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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