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听。听完后大感佩服:
“没错,记得真清楚。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政五郎先表示惶恐。“大爷一到,我便要他候在唐纸门后了。”
一见大爷的神情,便知今日的谈话较先前来得复杂——政五郎是这么说的。
“你这人真可怕,幸好是跟我站在同一边。”
“不敢当。那么,大爷要我们去盯这阿露姑娘的梢吗?”
不着痕迹地带入正题。
“对。不过,这次的猎物比上次的阿律难办得多。”平四郎解释。“阿露这姑娘应当知道自己是这案子的关键。因为,她哥哥太助被杀时,她应该就在现场。”
政五郎沉稳的眼神闪过一道光。“依您这说法,大爷,您认为杀死太助的不是阿露?”
平四郎垂下紧闭的嘴角两端,点点头。
“杀手来杀了哥哥——阿露这话该如何解释?”
“那是说给阿德听的。”平四郎平静地说道。“我是从阿德那儿听来的。”
“那么,说得更正确一点,您所听到的是阿德对于‘杀手’的推测,而阿德的臆测则来自于阿露的话?”
“是这样没错。”
“那么大爷,我想在这件事上头,阿德也是被操纵的。”
平四郎没有马上点头。他觉得阿德实在太可怜了。
“阿德是铁瓶杂院的中心人物,就像杂院的‘心’一样。”他说道。“这可要说清楚,不是杂院的头领,全然是心而已。因为她不是个能靠道理来思考的女人。”
“女人都是这样的,”政五郎柔软地回应,“所以才可爱不是吗?”
平四郎不由得笑了,政五郎也笑了。平四郎心想,在这里,我的威严完全比不上人家。
平四郎脱下外褂,随意盘坐。政五郎与大额头则是规矩地端坐着,两人皆不见丝毫怕热的模样。茂七大头子的这幢宅子,或许是考虑到在屋内常有不便让旁人耳闻的对话,并未因夏天而撤除隔间,唐纸门与屏风仍在。但屋内通风极佳,像进了寺院般凉爽。
“久兵卫出走这场大戏,我想,剧本是相当难写的。”平四郎想了又想,开始解释。“在‘胜元’时,久兵卫与正次郎这男子之间曾有过不愉快,这话大概是真的。但是,正次郎是否至今仍为此深恨久兵卫,就不得而知了。首先,没有人知道正次郎的消息。换句话说,让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的人当凶犯,怕他再次袭击,为众人添麻烦,因此久兵卫走了——这种情节,且不论道理说不说得通,感觉上就很难令人信服吧?起初,就连杂院里的人也认为这说法有些假。”
因此,不能光靠这个说法。这时便得安排另一个桥段,就说杀死太助的其实是阿露,她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久兵卫知道真相,却为了包庇阿露,编出“正次郎寻仇”的说法,离开铁瓶杂院——这套副剧本。
“而且从阿露或久兵卫嘴里听到——或说是被他们暗示这剧情的就是——”
“阿德是吧。”政五郎抢先一步。“铁瓶杂院的心。”
“没错。”平四郎深深点头。“控制了心,其余的就简单了。由阿德率先将这似巧实拙的双重剧本传开来。其实,政五郎,事到如今说来着实丢脸,我当时也一头栽进这陷阱里。久兵卫离开铁瓶杂院前夕,我正想好好质问阿露,要她说出八百富究竟出了什么事。可后来久兵卫和阿露走的走、哭的哭,阿德又跑来说什么实情内幕,结果就不了了之,什么事都没做就放手了。”
政五郎满面笑容。“正因心慈,大爷才之所以为大爷。我倒是认为一点都不丢脸。”
平四郎大口喝茶。水羊羹的盘子早就空了。
“阿德的丈夫死前在床上躺了一年多,是阿德独自照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