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然而一回神,加吉已不见了。起居间里满是鲜血,太助的尸体便倒在那里,面朝上,胸膛和颈项上刀伤历历。
“太助怎么会死在阿德家里?这不是很奇怪吗。”
心里虽想着没法子,这是做梦,平四郎仍着手收拾太助的尸身。放着不管,阿德生意就甭做了。他脱了鞋,进了起居间,抓住太助摊在起了毛的榻榻米上的手,把他抬起来。
一抬,太助冷不防爬了起来,双手要抓平四郎。太助的眼睛望着另一个方向,嘴巴无力地大张,舌头掉了出来。
平四郎哇的一声逃出来。太助的手缠了上来,他拼命甩开。但甩了又甩,死人那冰冷软胀的指头仍抓住平四郎的手臂和肩膀,怎么都不肯放手。
“你早就已经死了,不要乱动!”
平四郎大叫着弹起身来。这回,换另一个人“呀”的叫了,碰咚一声翻了过去。平四郎在铺盖上坐起,胸口起伏不定猛喘气,一面环视周遭。
只见弓之助趴在铺盖的另一侧。
“你这是干嘛?”
弓之助仍趴着,发出“唔唔”呻吟。嘴里一面叫痛,好不容易才揉着头爬起来。
“姨爹还问呢!这不是太过分了吗。”
“哪里过分?”
平四郎伸手擦掉脸上的汗。天已大亮,炎炎日光照在格子门上,小院子已听不到鸟叫声。显然是狠狠睡过头了。
“姨爹被梦魇住了,我是来叫醒姨爹的。”
“被梦魇住了?我吗?”
“是的。简直像妖怪猛兽一样。”弓之助恨恨地将嘴角往下一撇。“一叫,姨爹就把我摔了出去。姨爹,您究竟做的是什么梦?”
汗总算止住,平四郎的气息也调匀了。但一镇定下来,便见到件可笑的事,捧腹大笑。
“什么事这么好笑?”
平四郎指着他。
“你的脸,上面有榻榻米痕。还有,你眼睛上那一圈瘀青,一定是刚才撞得太猛了。”
弓之助伸手抚脸确认。“难怪觉得刺刺辣辣的,原来是擦破皮了。”
“不过,你身手还真是有待加强。竟会被睡迷糊的我摔出去,还搞出那种瘀青。我看,你是不知道世上有‘受身’这回事。”
弓之助更加不高兴了。“这瘀青不是刚才摔出来的,是今天一早在道场弄的。”
“练剑被打到脸了?你正面挨打啊?”
弓之助似乎想回嘴,但像是用力把话往肚里吞似的止住了。“我的脸不要紧。姨爹,我是来通知您一则消息的。”
平四郎磨蹭着离开铺盖。
“什么消息?”
“阿律从濑户物町的杂院消失了。”说着,趁吃惊的平四郎插嘴前一路说下去。“我想到她可能会离开濑户物町逃往他处,昨天便去瞧瞧样子。果然被我料中了。”
“什么时候跑的?”
“前天。”
“权吉知道吗?我昨天傍晚去探了下,那家伙还在铁瓶杂院哩。”
“既然如此,那么阿律这次就是真的丢下没出息的父亲走了。权吉没吵嚷,一定是她给了什么借口,不然就是凑屋交代的。总而言之,现在不知道阿律的行踪。当然,她陶瓷铺的工作也辞了。”
平四郎拿睡衣领口擦脸。“会是凑屋把人藏起来了吗?”
“也许。”
“好吧,不要紧。昨儿我已经决定要与政五郎他们联手了。”
平四郎大略说明。“阿律的行踪,也请政五郎他们去探探。他们找得到的。”
弓之助又摸了摸脸,榻榻米的痕迹仍未褪去。“姨爹,您今天还会到铁瓶杂院巡视吗?”
“会啊。昨儿豆腐铺一家搬走了,佐吉丧气得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