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一目桥那边!”
平四郎提腿就跑,小平次自他身后大喊。
尸体已打捞上一目桥畔,用草席盖着。看热闹的人站得远远的,议论纷纷。政五郎站在草席旁,一见平四郎,便弯腰行了一礼。在茂七大头子家碰面时,政五郎的气度不像冈引,反而更像个能干的商人,但现在则扎起衣摆、卷起袖子,十足是捕吏办案的摸样。
“听说是之前待过‘胜元’的正次郎?”
平四郎喘着气问道。政五郎默默点头,掀开草席一角让平四郎看。
草席下露出一个黑绿色西瓜般的东西,平四郎一时没认出那就是尸体的脸。多半是泡过水的缘故,扭曲膨胀,活像颗没长好的冬瓜,连眉目口鼻都难以分辨。
“好惨……”
“胸腹积了水,”政五郎一面说,一面伸手放在尸体的肋骨上,“多半是溺水时吃了水。被绑住扔进河里前,虽已去了半条命,但应该还没死。”
“那就更惨了。不过,这样竟能认得出是正次郎?”
“尸身的兜裆布用的补缀,用的是‘胜元’以前印了名号的的手巾。还有,背后有纹身。现在不方便看……”
政五郎抬起尸体左肩。“这个地方,纹了一个天女图。遣人去‘胜元’一问,人人都立刻说那是正次郎。很多寿司师傅和厨师都喜欢纹身,常互相炫耀比较,因此谁有什么样的纹身都记得。身高也相近,所以我想应该不会错。”
“关于正次郎,我最近才知道一个消息……那是什么?”
原本正想说出木桶匠权吉和八王子赌场的事,平四郎却不禁中断自己的话大喊。原来,弓之助正踏着河边湿润的泥土,往这里走来。大额头紧跟在后头,而弓之助不知正兴奋地向大额头说些什么。
“那是大爷的外甥啊,”政五郎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有我们家的大额头。”
“这我知道。”平四郎往两人奔去。“喂!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一见平四郎,弓之助的脸色整个亮了起来。“啊,姨爹,您总算来了。”
“什么总不总算,你怎么会在这里?”
“政五郎爷的人到八丁堀来通报时,我正好在宿舍打扰。于是便直接过来了。”
接着略带辩解意味地补充道,一听说是正次郎,便实在忍不住。
“我太僭越了吗……”
“我倒想问你,不怕吗?”
“怕什么?”
“看到那种——尸体啊。”
弓之助向后瞥了大额头一眼,两人一齐耸耸稚气的眉毛。“我们没有看尸体,一直在这一带勘查。”
平四郎“呼——”的吐了一口气。“你姨妈竟然肯让你来。”
“姨妈吩咐我要好好表现。”
细君显然已一心当弓之助是养子了。
“勘查之后,发现了什么?”
弓之助摇摇头。“正次郎似乎不是从这一带的河岸被扔进水里的。”
“怎么说?”
“因为没有留下类似的足迹。那人虽然全身被绑住,但身躯不小,何况他是个男人,一定会挣扎得很厉害。搬的时候,可能要两人合力,甚至三人。因为并非一般的行走,脚印应该会相当紊乱。可是,却没看见那样的痕迹。”
“可能是被扔在很上游的地方,过了一整晚才被冲到这里。”
“政五郎爷说,看尸体的样子,在河里的时间应该不到一晚,还说可能是今天一早被扔进去的。”
平四郎伸手抠起鼻翼,接着不慌不忙地问道:“那,你认为是谁下的手?”
两个孩子圆睁着两对眼仰望平四郎。
“我只是问问而已。”平四郎干咳一声。“看你们说话的样子,好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