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那在楼下等好吗?比较舒服。”
他洗桑拿和冲澡的时候,我静静等着。我仔细研究他的一些非洲雕塑,随手翻阅几本杂志。算算差不多时,他也出来了:穿条浅蓝色牛仔裤,海军蓝套头毛衣和绳编拖鞋。他问我是否准备好要喝咖啡,我说我已经准备了半小时了。
“一会儿就好。”他说。他到厨房煮咖啡,然后走回来一屁股坐在皮制吊床上。
他说:“想知道一件事吗?我是个糟糕的皮条客。”
“我倒觉得你挺有格调的。内敛,有修养,有尊严。”
“我本来有六个女孩,现在只剩二个,而且玛丽·卢很快也要走了。”
“你这么认为?”
“我知道。她只是进这个圈子玩玩的,老兄。知道我怎么把她带进来的?”
“她跟我提过。”
“刚开始接客时,她得告诉自己她是记者,在跑新闻,在搜集资料。后来慢慢地才肯承认自己已经入行。现在她又发现几件事情。”
“譬如什么?”
“譬如你有可能被杀。或者自杀。譬如在你死了以后,会有十二个人参加你的葬礼。来捧桑妮场的实在不多,是吧?”
“是少了点。”
“这话没人能否认。知道吗?我可以找人把那个该死的房间塞得满满的三倍都不止。”
“也许吧,”
“不是也许,绝对可以。”他站起来,两手叠在背后,踱起方步,“我真的考虑过。我可以包下他们最大的套房,塞满人。城北那些人,皮条客和妓女,还有拳击场的忠实观众。可以跟她大楼那些人说说,也许她有些邻居会想参加。不过问题是,我不希望太多人来。”
“噢。”
“完全是为女孩们办的,她们四个。我筹备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只剩三个。后来我又想到,狗屎,就我跟四个女孩。到时候恐怕太寒酸,所以我又跟其他几个人讲了。巴斯科姆能来,真够朋友的,不是吗?”
“嗯。”
“我去拿咖啡。”
他拿了两个杯子回来。我喝一口,点头称许。
“待会儿你带几磅回家。”
“上次跟你讲过,我拿回旅馆房间也没法煮。”
“那你就送你女朋友好了,让她帮你煮全世界最棒的咖啡。”
“谢谢。”
“你只喝咖啡对吧?滴酒不沾?”
“这阵子没喝。”
“那你以前喝?”
而且以后也许还会再喝,我暗想。但不是今天。
“跟我一样。”他说,“我不喝酒。不磕药,乱性的事全不干。以前可什么都干。”
“为什么戒?”
“跟形象不合。”
“什么形象?皮条客形象?”
“艺术品行家。”他说,“收藏家。”
“非洲艺术你怎么会懂那么多?”
“自学成才的啊。”他说,“我抓到什么就读,到处找经纪商聊天,而且我对这类东西有感觉。”他想到什么笑了起来,“很久以前我上过大学。”
“在哪里?”
“长岛的霍夫斯塔大学。我在长岛的汉斯德长大。我生于贝佛镇,但我家人在我两三岁时另买房子搬了家。我连贝佛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他已经回到吊床,往后斜靠,两手抱膝保持平衡,“中产阶级家庭,有草坪可以修剪,叶子可以清扫,车道可以铲雪。街头粗话埋语我都能朗朗上口,不过大部分只是装的。我们不算有钱,但也是小康之家,而且还有钱送我上霍夫斯塔大学。”
“你念什么呢?”
“主修艺术史,不过我在那儿可连非洲艺术的边都没摸到。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