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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肯定是个进步。

    不定哪一天,也许哪一小时,这个陌生人会聚集他的目光,而且会从他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词句,甚至在任何一瞬间,先听到说话。它们飘浮在空中,好象是黎明的海面上吹过的清风,使房间凉爽起来。

    “那是谁?谁在房间里?”

    沃士伯从帆布床坐起来,轻轻地把腿放到了一边,然后慢慢站起来。重要的是不打断他的话,要有突然的声响或躯体动作,以免病人吃惊而产生心理上的退却。下面的几分钟将同他所作过的外科手术同样精湛;人微言轻医生他对此是有所准备的。

    “一个朋友,”他轻轻地说。

    “朋友?”

    “你讲英语?我想你会。我想你大概是美国人或加拿大人。你的牙不象是在英国或是巴黎补的。你感觉怎么样?”

    “不知道。”

    “还要一些时间。需不需要通大便?”

    “什么?”

    “解手,老兄。你旁边的便盆就是作这个用的。左边那个白的。当然要等我们准备好以后。”

    “抱歉。”

    “不必抱歉。这完全是下沉的活动。我是个医生,你的医生。我的名字叫杰弗里·沃士伯。您贵姓。”

    “什么?”

    “我是问您贵姓。”

    陌生人转过头注视着被早晨阳光印上条纹的白色墙壁,然后又转回头来。蓝色的眼睛凝视着医生。“我不知道。”

    “噢,我的上帝。”

    “我多次对你说过,这需要时间。你越是挣扎,就越折磨自己,情况也就越糟糕。”

    “你喝醉啦。”

    “将就。这无关紧要。但是我可以给你些提示,如果你愿意听。”

    “我一直在听。”

    “不,你没在听;你转过脸去了。你躺在你的蚕茧里扯起被单蒙住你的思想。现在再听我说。”

    “我在听。”

    “在你昏迷的时候,时间好长——你用了三种不同的语言讲话。英语、法语和一种哼哼唧唧天晓得是什么的语言。我猜想是东方语言。这说明你能操几国语言;在世界各地你都能吃得开。从地理上想一想,讲什么地方的话你认为最轻松?”

    “显然是英语。”

    “意见一致。讲什么话最拗口?”

    “我说不清。”

    “你的眼睛是圆的,不是狭长的。我说显然是东方语。”

    “显然是的。”

    “那你为什么讲呢?现在有联想的办法思考一下。我写下了几个字;听我读。我按语音来读:ma-kam-kwan.kee-sah.告诉我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什么也没有。”

    “好迹象。”

    “你到底要什么?”

    “一些东西,任何东西。”

    “你喝醉了。”

    “意见一致,始终一致。我还救了你的命。醉不醉,我总是个医生。一度是个很好的医生。”

    “后来怎样了?”

    “病人问医生?”

    “有什么不可?”

    沃士伯停了一下,透过窗子望着海边。“我喝醉了,”他说。“他们说我在手术台上害死了两个病人,因为我喝醉了。一个我可能还赖得掉。两个不行。他们很快就看出来了,愿上帝保佑他们。千万不要给象我这样的人一把刀,而且给他披上可尊敬的外衣。”

    “有这必要吗?”

    “什么必要?”

    “酒。”

    “是的,该死。”沃士伯轻轻地说,从窗口转过身来。“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病人不可对医生评头品足。”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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