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明的晨曦。他注视着她,感受到这种紧张,懂得它的原因。他在昏黄的微曦里看着她的脸,感到自己无能为力。她已经做了她认为必须做的事,因为他把她救出了恐怖,救出了男人无法能真正的理解的可怕屈辱,救出了死亡。而她为他所做的事也完全离经叛道。
她突然把头转向他,张大了眼睛。
“你是什么人?”
“你已经听到他们是怎么讲的。”
“我相信我所看到的!我所感觉到的!”
“不必为你所做的事找理由。做也已经做了,由它去算了,不要去理它。”
(不要去理它。噢,上帝,你本可以不要理。本来一切都会安宁。但现在你把我生命的一部分归还了我,于是我又必须去挣扎,去抵抗。)
忽然她站到了床尾,手上拿着枪。她把枪指向他,声音颤抖着:“那么是不是我该挽回这一切?是不是我该打电话叫警方来抓你?”
“几小时前我会说请便。现在不能这样说了。”
“那么你是谁?”
“他们说我的姓,伯恩。贾森·查尔斯·伯恩。”
“‘他们说’?什么意思?”
他注视着枪,注视着枪筒的黑色圆环。除了真情再也没有其它可言——他所知道的真情。
“什么意思,”他重复说,“你差不多同我知道得一样清楚,博士。”
“什么?”
“也许让你听听也好。听了,你或许觉得好受些,或许更不好受,我不知道。可你听听也好,因为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可以告诉你。”
她放下了枪:“告诉我什么?”
“我的生命开始在五个月前,在地中海一个名叫诺阿港岛的小岛上……”
太阳已经升到周围树林的树梢,光线穿过迎风摇曳的枝叶照入窗户,不规则的光影在壁上映出斑驳的花纹。伯恩背靠在枕头上,筋疲力尽。他话已说完,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讲了。
玛丽坐在斜对面一张皮扶手椅上,两条腿弯在下面,香烟和手枪在她左边的小桌上,她几乎不曾动弹过,凝视的目光盯在他脸上,甚至吸烟时眼睛也从不移动,从未离开他那双眼睛。她是一名分析专家,惯于评估数据,过滤事实,好象树林过滤阳光一样。
“你不断说两句话,”她温和地说,“‘我不知道’、‘我要知道倒好了’。你会凝视某些东西,我看了害怕,问你为什么?干什么?于是你又重复说,‘我要知道倒好了’。我的上帝,你经历了些什么?”
“我那样对待你,你还能够想到我的遭遇、我的事情?”
“事情分两条不同的线发展,”她心不在焉地说,皱着眉头深思着。
“不同——”
“根源有联系,但分别发展。那是经济学中的废话……后来,在列文大街,就在我们走上歇奈克的公寓之前,我请求你不要强迫我同你一起走,因为我相信我再多听到些事情你会杀了我,那个时候你讲出了最奇怪的话。你说,‘你所听到的东西对于我跟对于你一样没有意义,或许更没有意义……’我以为你神经不正常。”
“应该说某种神经不正常。神经正常的人有记忆,我没有。”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歇奈克想杀你?”
“当时没有时间,而且我认为没必要。”
“在那时候没必要——对你,对我有必要。”
“为什么?”
“因为我抱着一种天真的希望,希望你不要对并未先动手想杀你的人开枪。”
“但是他先开了枪,我受了伤。”
“我当时不知道事情的先后,你没告诉我。”
“我不明白。”
玛丽点了一支烟:“这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