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已。
“噢,惨了!晚宴!”塞佩丝用手捣着嘴说,“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她匆匆跑到克萝蒂雅的珠宝盒中翻出一把象牙别针,“你的头发得别起来,鞋子需要——”
“你就专心去找桑尼好了。”克萝蒂雅说,再笨的人都知道怎么打亮鞋子,至于她的鬈发——就别去管了吧。她咧嘴笑说:“除非你要我去找别人?”
塞佩丝笑出一脸酒窝,脸色微微一红。
“那我去找桑尼罗。”她笑道,“听说他对女人跟酒都抓得一样紧!”
大厅传来男人高笑欢谈的声音,客人进入晚宴会场,克萝蒂雅戴上蜜蜂状的耳扣,那当然是金子做的了,这是麦克斯送的礼物。她擦亮镶着红玛瑙和珍珠的臂章(也是别人送的),在发上别好银丝编成的冠饰。戴头冠只是开始而已,她还得抹上含阿拉伯香水的珍贵雪花膏,戴上精细的玛瑙雕刻,喷上从东方运来的珍奇香料。
大厅里杯盘交错,菜一盘盘送上来,尽管乐声与交谈声越来越响,仿佛彼此相争,但克萝蒂雅并无意到宴会厅加入众人的席座,只是将手肘枕在温暖的窗台上。夕阳在盘环的山丘上涂染出一层粉色柔光,草坪上那些趾高气昂的孔雀兀自啁呜,叫声盖过蟋蟀声和戴胜鸟的低吟。远处一辆马车载着最后一批收割谷物在石板路上隆隆驶过。若是在台伯河(意大利中部)肥沃的低地,早在一个月前,麦子便已脱好糠皮,堆在由雄猫守卫的谷仓里了。然而这里是翁布里亚(意大利中部)深山林中,密荫层叠的阿布里塔。
这里是狩猎者的天堂。
尤其是对麦克斯而言。麦克斯在豪华别墅四周的野林中,辟出一大片花园,里面盖了不少人工湖、寺庙和人工岩洞。山腰上有淙淙流水,四处是鱼池、门廊和白花花的喷泉。喷泉在霞光的掩映下,仿若熔流的铜汁。远空上方飘着一抹余晖,空气中浮动着刚割过的青草香及熟透的苹果甜香。在这首翁布里亚的牧歌中,怎么可能发生任何邪恶的憾事?克萝蒂雅觉得,桑尼的失踪,理由一定非常单纯……
她为自己倒了一杯冰镇色雷斯酒,缓缓的啜饮。天啊,麦克斯的土地好广阔啊,从别墅望向狩猎场,几乎连边缘都看不到。克萝蒂雅嘴角牵出一朵微笑,噢,是的,接受麦克斯的邀请住在这里,绝对是正确的决定……
她想着这位金发铜肤、精瘦结实的男主人,知道他穿着开襟猎装的帅气模样,令许多女子倾倒——
麦克斯。她在舌尖上绕着这几个字,麦克斯,正确说是杜卡提斯·赖彼多·盖贝罗·麦克斯曼,不过大家都喊他麦克斯(理由很明显)。这片令人咂舌的土地就是他的,或说得更精确些,是他的,而且也只属于他。他没有妻子——麦克斯离婚如家常便饭——不过更重要的是,他也没有子嗣。克萝蒂雅开心地低叹一声,没错,这里没有小麦克斯在旁边乱跑,等着继承偌大的家业。她胡乱地想着,不知自己能多快适应这种突来的奢华……
太阳沉到山顶下了,山谷罩上一片殷红,燕儿在湖上做最后一次巡礼。这是个绝佳的诱惑之夜,克萝蒂雅心想,绝佳的——
门上传来轻声的敲响,打断克萝蒂雅的思绪。
“克萝蒂雅?”
许多皮肤好的男人在户外晒了一天太阳,之后都会觉得很痛,但狩猎却加深麦克斯的肤色,使他的发色变得更灿烂,让他那袭亚麻长衣和希腊神祉身上的衣袍一样完美。
“是不是嫌我们太吵了,亲爱的?”麦克斯湛蓝的眼睛在她的酥胸、她那无可挑剔的珠宝及头顶高盘的鬈发上漫游。“所以才不肯过来加入我们?”
“你确定要我加入你们吗?”她问,麦克斯轻声将门阖上。“毕竟我是这里唯一的女宾,而且……男人就是男人嘛。”
“我怎么会不希望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