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几年,他在一本外国性心理学著作中,第一次看到这样一个名词:恋足癖。
一想起这词,他便厌恶地站起身来,狠狠地把涂哲的脚丫子丢到了一边。恋足这个词是从谁先开始的?绝对不是顾奋强,也不是清朝那些满人,外国也恋,不单单是中国。看来,全世界都有这种性欲错乱的男人,但他不是。他喜欢杨桃的每一个器官,而不是单单贪恋那双脚丫子。如果在那个燥热的夏天看到的是杨桃的乳房,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摸上去。
他在浴室找到一块奶白色的洋胰子,仔仔细细清洗自己的手,他想把那股让人恶心的脚臭洗干净。我不恋足,我恋的是蒸发。他自言自语道。可是要蒸发这么个大个子,需要比平时更多的化学原料,起码要兑出半浴缸药水才行。明天就去采购,时间还来得及,我要慢慢玩他。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脱掉衣服,上了床。房子是从童教授家出来后租的,他不想离教授太远,最好在教授所在的别墅对面。巧的是,这幢印刷厂的旧公寓正好有房屋出租,他毫不犹豫地把它租了下来。
房子在四楼,临街,用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到教授家门口的情况,甚至可以看到窗户里影影绰绰的人影。房子大概有150平方米,两间客厅,两间卧室,还有一间敞亮的浴室。浴室地板上贴着黑白相间的瓷砖,可以展开工作,也便于清洗污迹。有一间卧室给报童王锤住。下午,他把涂哲放到浴室后,就上街找了那个报童,把他带到租住的这间房子来了。他不会让报童看见涂哲,那样会把这个小孩吓跑的。他把浴室门关紧,拉着王锤来到客厅,笑吟吟地对报童说:“小家伙,我说过我们会见面的,你看,多快,我们又见面了。”
王锤不知道这个额头带疤的男人到底要做什么,他有点害怕,不知所措地捏着自己的衣角问:“叔叔,你找我干什么?”
张幕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柔柔的光芒,充满爱怜。他伸出手,抚摸着王锤的头发,说:“今天早上我们认识了,对吧?这是缘分。也许你还小,不懂这个,但是我现在告诉你,这是缘分。”
王锤摇摇头,他不懂这个男人在说什么。
张幕继续说:“老天爷安排了哪些人这辈子要相识,哪些人擦肩而过。相识的人,应该好好相处,永不分离,像亲人那样。我准备跟你好好相处,你同意吗?”
王锤还是摇摇头,他不懂什么叫相处。
“这样,”张幕一边掸着王锤胸前的灰尘,一边说,“从今天开始,你别去卖报了,跟着我,我们像一家人一样,一起生活,你可以吃好吃的,穿好看的衣服,从此衣食无忧,不必再日晒雨淋地卖报纸了。”
“为什么?”王锤向后退着,他不明白将要发生什么。
“我跟你有眼缘,懂吗?眼缘。就是说,看你一眼,就永远不会忘了。这是亲人之间才有的缘分,跟你这么说吧,我觉得你像我失散多年的一个亲戚,不,应该说,像失散多年的儿子。”
王锤的脸变得通红,他脑袋拨浪鼓一样摇着,极力辩解道:“不,不,我认识我爸爸,我记得他的样子,你不是我爸爸。”
“你听我说,我是说好像,不是真的爸爸……这个……这个……”张幕脸红了,结巴起来,“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过,你没有爸爸,我没有儿子,我……我……就当你叔叔,像一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懂了没有?”
“没有!”
张幕突然觉得这个小孩有点拧,这让他更加喜欢这个孩子。此刻,他看着这个孩子的样子:昂着下巴,噘着嘴唇,背着手,眼睛里透着警惕与自傲。张幕想,这个孩子比自己当年强,如果当年他也这么孤傲、冷漠,说不定杨桃会投怀送抱。很多年后他才真正知道女人的心思,她们不是随便就能巴结到的,而是要若即若离。他蹲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