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把王锤拉到跟前,盯着王锤的眼睛说:“王锤啊!你要听话,你要不听话,叔叔就生气了。这样吧,如果你还想继续卖报也可以,但是晚上要回到这个家来,好吗?你不喜欢有个家吗,嗯?”
听到“家”字,王锤愣了一下,接着开始上下唇互相咬,鼻翼也跟着翕动,一张一合的,似乎要哭出来。在他的心中,已经很久没有“家”了。除了卖报,他每天晚上都是跟几个肮脏的流浪汉和报童,挤在桥墩子底下过夜,双臂当枕,衣服当被,他已经不知道被子是什么滋味。“家”这个字,一下子把王锤击垮了。
“你是说,这里就是我的家?”王锤睁大眼睛,环视着房子问。
张幕抓紧王锤的臂膀,急切地说:“是的,是的。如果你愿意,它就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属于我们俩共同的家。你叫我叔叔可以吗?跟叔叔在一起生活,总比在外面流浪好。况且,我并没有要求你一定不卖报,只是建议,如果你喜欢就继续干,我只要你每晚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就这些。”
有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王锤的眼窝滴下,接着就是一串,然后再也无法止住。张幕见状,一把把王锤揽在怀里,一边抚摸他的头发,一边喃喃地说:“哭吧孩子!我知道你很久没哭过了,叔叔也很久没哭过了,叔叔都忘了哭是什么滋味,我只记得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哭过,然后就再也看不到眼泪,好像它们早就在眼窝里干枯了。小王锤啊!谢谢你,你让叔叔知道,我还有脆弱的一面,感性的一面,温暖的一面,你让叔叔变回人,让叔叔复活了。”
张幕的泪水大颗大颗滴在王锤的衣服上。
想到这儿,张幕赶紧用被子捂着自己的脸,生怕白天的情景又惹起他久违的眼泪,生怕把自己都骇着的哭声吵醒隔壁房间的小王锤。那孩子早就睡了,看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床上睡觉了,头一挨枕头,就打起了呼噜。张幕找到一个铜质的小尿壶放在王锤的房间,起夜时就让他在那上面解决。他骗王锤说,浴室的水龙头坏了,只要打开门,大水就会把房间淹没,所以浴室里的厕所暂时不能使用。
下午,租好房子后,他去邮局给局座打了个电话,这是局座特别要求的。进入阵地,就应该向上司汇报自己的位置,要不局座享受不到掌控全局的滋味。不打电话还好,一打电话,张幕的火就上来了。局座告诉他,共党那边已经派出一名特工,跟他前脚接后脚进入教授家,据来自共党内部的可靠情报显示,去教授家的那个人叫苏行。
“谁也没有想到抢夺战这么快就打响了,看来,共党的工作效率与我局不相上下,甚至更加雷厉风行。”毛人凤言不由衷地赞叹道。
张幕恨得咬牙切齿,谁跟他抢教授,就是跟他对着干,他胸有成竹地说:“局座,放心吧!抢不成的,他们没那个本事。”
“你别盲目自信,对方不是傻子,没有人轻易供你玩弄,弄不好玩火自焚,坏了大事。”毛人凤无不担忧地说。
“局座的意思是……”他并立双腿,侧耳聆听。
“我们见面的那天我就说过,你永远不是孤单的,我们天罗地网,人山人海。”
“局座,我……我……不想……我想,一个人最好。”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我要对整个行动负责,对行动负责,就必须对你负责,我们不能还没开展工作,就被共党给搅和得七荤八素。”
“局座,您说的……天罗地网人山人海……那么,我想知道,我这个螳螂在前面捕蝉,谁是身后的黄雀呢?”
“这个你不必担心,黄雀捕捉的也是蝉,不是你。黄雀的能力超乎你的想象,你现在不必知道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就行,黄雀会告诉你方向的。”
听局座这么一说,张幕脑子里立刻闪现早上在毕打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