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条长椅上看到的清末老妓的身影。难道她是黄雀?张幕心里一阵犯呕,他怎么也无法想象,局座会派这么个弱不禁风的老妇到毕打街执行任务。
这枚老苍蝇会不会是黄雀呢?张幕不相信。也许另有其人吧,张幕想。
“好吧,局座,我听您的……对了,我还向您汇报一件事。我已经把收集名单的任务交代给了童教授。不过,从我的观察分析,教授很犹豫,也许心存戒备,不想连累其他朋友,所以,要想得到这份宝贵的名单,就得允许他多考虑多犹豫几天。这段时间,我闲着没事,想练练手,毕竟大量的工作在后面等着我呢!也许,练手对象就是这个送上门来的苏行,我先想方设法把他蒸发了。”
“这个……听起来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局座答应了?”他兴奋地问道。
“我可以答应你,但共党不答应,他们的人已经坐在教授家的台阶上晒太阳了,你哪里还有时间练手?你先把眼前怎么应付苏行想好再说,别妄想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凡事不能慌张,要从容。你只有彻底取得教授信任,堵住共产党的嘴,才能把这个任务进行下去。否则,别说练手,恐怕整个计划都得泡汤。”
“是!请局座放心!”他脚跟砰地一碰,放下了电话。
回到住处,刚一打开门,就发现门下有一封信。他捡起信,来回翻看信封,上面什么也没写。他犹豫着,不知道能不能打开。毒药信封他当然知道,打开的同时就可以毙命,但他有点不信共产党这么快就知道他的行踪。他判断,这封信不会来自共产党,也许是……黄雀?
想到这儿,他浑身一激灵,打开信一看,果然,如局座所说,是告诉他方向的。
上面歪歪扭扭写道:
万分紧急!!!共党分子苏行,无任何证明,难取信于教授。唯一能证明其身份,并被教授认可的人,乃《大公报》编辑部主任,共党特工涂哲。
练手的机会来了。张幕兴奋极了,飞步跑下楼,叫了一辆计程车,电掣风驰般朝大公报社驶去。
计程车坐着很舒服,是辆英国产的摩利士系列,这种车型广泛应用于香港的计程车行业,气派十足,厚重而端庄。汽车车头鼓起一个大包,很多人戏称它为“荷包蛋”,司机是个老师傅,戴着一副雪白的手套,紧握方向盘,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的路面,车开得既快又平稳,各种挡位之间的变换,几乎让你察觉不出,就像一辆匀速运行的机器,又不失速度与激情。他想过,老司机比年轻司机好就好在他们能守住客人的秘密,他们沉稳,嘴更稳,让人放心。如果给点小钱什么的,他们的嘴就永远被钱缝上了。他准备下车前就这么干,以免节外生枝……
夜已经很深了,张幕躺在床上,渐渐有了睡意。今天的事儿办得都挺顺利,跟教授见了面,租好了房子,接回了小王锤。最重要的是,涂哲这个关键人物,正沉睡在浴室。那个共党特工苏行,还想让涂哲给他当证人,恐怕他只有下辈子再给你们共党做贡献了。他会在人间消失,就像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清晨,张幕从梦中醒来。洗漱完毕后,他拿着望远镜走向落地窗前,藏在窗帘后面向教授家望去。那幢别墅仍然安静地伫立在那儿,没有任何改变,就像昨天一样。别墅门前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大门口站着几个老太太,正指手画脚地聊天,大概是说今天的天气,或者菜市上的价格变化,这些人可以忽略不计。有一个卖冰糖葫芦的男人引起他的注意,昨天在进入教授家的时候,他也在这条街碰到过这个人。他用0.5秒的时间,就把这个人印在脑子里了,面色黝黑,个子不高,幼年的时候就开始干体力活儿,因为脖颈后面有块突出的肉包,那是童年时期担扁担磨出来的。从这个微小的细节可以大致判断出这个人少年时期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