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了面,‘永无岛’就立刻失去存在的意义了。因为去见对方,就等于是涉人对方的私生活。”
悦子默默低着头。
“同时,正如我刚才所说,只有寂寞时才想到依赖我们的人,最讨厌别人侵入他的私生活。这可是真的,不骗您。如果我们主动涉入对方的生活,从那一瞬间起,对方就已经不再需要我们了。就算不是立刻,迟早有一天,对方会觉得我们很烦。您说难道不是如此吗?如果对方真的需要跟人面对面沟通,根本用不着来找我们,他周围多的是这样的对象。可他们就是因为怕麻烦,懒得结交这种朋友——不只可以经常获得、还得不断付出才能维持关系的朋友——才会选中我们这种虚拟友人。”
“我不太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请注意,真行寺小姐。我现在想要强调的是,对于那种会喜欢‘永无岛’的人,一旦涉人他们的生活就完了,不只完了,受伤的还会是您自己。他们冷酷、自私任性。一旦不再需要您,跟您有了私人交往后开始嫌烦或是兴趣转到其他地方时,就会轻而易举地把您抛弃。归根结底,电话这种机器原本就是一种自私的象征,因为我们只根据自己的需求,就侵入了对方的生活。”
“我倒不这么认为。”
“不,我当然也不是说全都是这样,请您千万别误会。如果是好朋友或情侣之间的电话,那当然不一样。像那种平常也会跟对方当面沟通的普通电话是另一回事,那是基于一分一秒也不想离开对方或很渴望在一起产生的替代行为。我认为那才是正常的形式。我现在所说的‘自私任性’,是那种心血来潮时才会单方面打来我们这种地方的电话。”
悦子忍不住将手放在嘴边,她知道自己的指尖在颤抖。她没想到竟然会从一色口中听到这种话。
“我的开场白好像说太多了,但我想说什么您应该已经明白了吧?真行寺小姐,就结论来说,我反对您再继续插手贝原操小姐的私事。她不是说她在朋友那边吗?说不定她正在打工。她没有通知您,我认为纯粹只是因为她忘了。”
“可是,我们并不是虚拟友人,我们真的变成朋友了。”
“她只不过到过您府上一次,就能如此断言吗?虽然您这么想,谁知道贝原操小姐心里又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她当时只是在您的邀请下,临时起意跑去玩玩,事后觉得要维持这种朋友关系还是太麻烦了。”
可是,小操那时看起来真的很开心——悦子在心中反驳。
“一旦开始嫌麻烦,只好断绝关系。贝原操小姐一定连想都没想到您现在会在这里如此坐立不安吧。事情通常都是这样的,只有声音、像阿拉丁神灯一样的虚拟友人,往往也被遗忘得特别快。”
悦子在一色滔滔不绝的表情深处,看到了过去一直没察觉的东西。那该怎么形容呢?公私分明?提得起放得下?不,不是那样,而是工于计算。
她这才恍然大悟,保险公司为什么要成立“永无岛”这种机构。这既非慈善,也不是为了表现企业家悲天悯人的情怀。说得白一点,等于是一种市场调查,目的是要搜集大量而且多半是孤独无依者的心声。在这栋大楼的某处,说不定现在就有人搜集打电话来“永无岛”的顾客的心声,加以统计,整理成数据。
保险不只是人寿保险,还包括了住院费、薪资保障、看护费用乃至个人年金等种类。同时,对于一旦出事便无人可依赖的孤独者来说,还有比保险更适合的东西吗?“永无岛”并没有露骨地宣传,但它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宣传了。这种不着痕迹的做法,正如我们观赏职棒转播赛时自然会映入眼帘的、设立在棒球场外围球网正下方的广告牌。
“组长,你的意思是说小操只是对我没兴趣了,所以懒得再搭理我了吗?”
一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