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贾克曼随口回答:“他是路易斯·强克博士,美国匹兹堡大学的一位学者,他是研究珍·奥斯汀的专家,他对她的研究远超过我对她的认识。强克博士曾出版几部珍·奥斯汀小说的研究报告,而且正在进行一个重大的传记研究。他一听说有这个展览,便安排了假期前来。七、八月间我们一直有连系,后来我邀请他参加周末揭幕。不凑巧的是,他的飞机延误了六个小时,以致原订星期五早上十点可以抵达的,结果下午四点才到。还好展览在前一天晚上已全部安排就绪。”
“在那之前你见过强克博士吗?”
“没有,我们只有通信联络。在学术界,为同僚提供住宿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我以前去美国时,也很高兴接受人家的招待。”
“那个周末他都和你在一起吗?”
“到星期天以前都是。他参加了揭幕式,而且整个下午都在会场,讲了很多赞美的话。那天,我自己几乎跑断了腿应付访问,以及带领贵宾参观,所以只好丢下他一个人自行安排活动,唔,也不是完全丢下他,因为他还有婕瑞作陪。那是她自愿的,让我十分惊讶,因为她对大学里的事情一向不太有兴趣。她和强克博士好像颇投缘,我不知道他们找到什么话题——她这辈子从来没翻过一本正经的小说。”
“她的举止自然吗?”
“那要看你对‘自然’的定义是什么。对别人她是能展现魅力的。她那疯狂的脾气,大半是冲着我来的。”一声叹息自贾克曼唇际溜过,好像在责备他刚才流露出来的酸苦。“反正,到了星期六傍晚,我们都累垮了。展览在六点关门,我们三个人到酒馆用餐,然后回家。星期天早上,我们先安静地看一下报纸,接着在附近吃吃三明治、喝杯酒。”
“你和强克博士?”
“是的。婕瑞照旧赖在床上,但她及时在客人离去之前起床相送。我在三点四十五分左右开车送他去车站。”
“你刚才有提到一个突发状况。”
他点头。
“是同一个晚上发生的事。”
“星期天晚上?”
“对。我说不准那件事与婕瑞的死是否有关。缘于筹备期间对这项展览的宣传,我获得各界提供多项与·奥斯汀家族有关的物品,像是一艘模型船——是珍的哥哥富兰克曾经驾驶的,几张小说角色的剪影,早期特殊装订的版本等等。它们多数不合我意,但在展览当天晚上,我获得一项礼物:两封日期为一八〇〇年的信函。那两封信函倘若是真迹,有可能在文学界造成轰动。信函是珍·奥斯汀写给曾在巴斯居住几年的珍姨妈的。”
“果真是礼物!”韦格弗赞道。
因恐自己可能夸大了那两封信的重要性,贾克曼连忙说:“两封信都相当简短,而且没写什么惊人的讯息,不过,对于学者而言,它们倒是饶富兴味。显然,我不能不经鉴定就展出。不过,获得这两封信,你可以想像,我相当振奋,而且很想让它们为展览增色——假如能证明是真迹的话。我很自然地把两封信拿给强克博士看,他比我熟悉珍的笔迹。而他的意见是,信是珍写的。”
“当真?你怎么告诉他你是如何得到的?”
“有人在电视上的插播广告中看到我,才把信函交给我。捐赠人不想公开姓名,我允诺尊重他的意愿。我相信那两封信得自是一位集邮家出售的一捆附邮戳的旧信函。当年邮票尚未发行,信封也还未被使用。一般信函都写在纸张的一面,另一面写上收信人及地址,然后折起来封蜡,由邮局免费递送。一般人为了那些邮戳而收集信函,不过,那种信函不像贴着黑便士邮票或其他维多利亚时代邮票的信函那么抢手,所以有时候可以很便宜地买到。”
“除非信函碰巧是由举世闻名的小说家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