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我站起来。
“好了,我们能帮忙的就是这些。假如你肯好心放了我们的话,我想带我儿子回家了。”
“但你还没讲到被人救上来的事。”
“你听他说了,他不记得那件事。”
“那你一定记得救你起来的人,马修。你张开眼睛时一定看见他了。”
“没错。”
“你晓得他的大名吗?”
“不晓得。他肤色有点黑,留着胡子。”
“哪一种胡子?”
马修两手伸向脸孔,手指从鼻子比到嘴唇边上。
“像这种的。”
“墨西哥式的?”
他点头。
“那天他穿条纹衬衫,打领带。”他说。
“意思是穿着入时喽?年轻人吗?”
“不很年轻。”
“你看是中年人吗?四十几岁?”
“没那么老。”
“他有对你说什么话吗?”
“他大部分是对皮厄斯讲话。”
“你的同学?”
马修吐出一口气,呼吸短促,有点担心。
“请你不要把他的名字写在报上。我们本来应该在学校上课的。”
“看样子你们是跷课去玩的?”
我不得不出面说话了。
“我不认为这与报导有关,”我告诉她。“跷课的事由学校处理,而且我相信他们会处理的。走吧,小马。”
我向门口走了一步。
“但愿摄影师已经到了,”亚伯萧小姐说。“我不能要你们等。”
“对,而且我们也不会等。”
她陪我们一起走出意外伤害科,并说要开车送我们回家。
我告诉她我们有车。
我搜寻在阳光下闪耀的几排车子,努力回忆我把公司的宾士车停在哪儿。刚才到医院时心绪乱得很。
“在那边。”马修指着说。
当时亚伯萧小姐仍站在我们身边。
“你开宾士车?”
马修脱口而出:“我妈妈是司机。”
“没错。把这件事写在你的记事簿里吧,还要不要哩程数?”我酸涩地说。
“我只不过在想,大家都一样要工作才能维生。”她补了一句,几乎是道歉的语气。
她摸索自己的汽车钥匙时,我犹豫了一下。你知道吗,她这句评断,突破了我的防卫。这女孩的穷追不舍固然令我不悦,但我内在有个声音告诉我,干她那行不容易,她是编辑派来挖掘故事的,这跟我自己的工作相差不远——我的老板史坦利·巴库先生也会派我去巴斯或布里斯托火车站与重要顾客见面。那些贵客有的显得很不友善。我于是说:“抱歉,我今天过得很不顺。”
“你想,假如麦克欣——我们的摄影师——大约一小时左右去你们家,他可以拍个照吗?”
我钻进车内,拿出一张名片,很快在背后写上住址。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你先生届时会在家吗?”她说。
“我离婚了。”
“我爸爸是挪威棋手。”马修大声宣告。
我关上车门,发动引擎。我们开出医院大门时,我对他说:“你刚才不需要提到你爸爸的事。”
“但那是真的呀,我以他为荣。”
我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