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的灶火,没有让镰首看见他的脸。他感觉自己胸口像被一只隐形的手掌抓紧了。
“白豆,我知道过去我曾经让你很失望。可是以后再不会了。”镰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血色。他正沉醉在未来的想象里,没有察觉狄斌的身姿变得僵硬。“我再没有疑惑。为了老大,为了‘大树堂’,我会杀掉任何阻碍我们达成梦想的人。直到最后……”
狄斌干咳了几声,然后用衣袖拭脸。“这柴有点湿,烧出来的烟呛得很。”
抹过他双眼的衣袖湿了一片。
——狄斌已经听出镰首的意思:五哥已经决定,把自己往后的人生寄托在他所爱的这个女人身上。
——而有一天“大树堂”再没有敌人;当老大登上了权力的高峰,也许就是他带着她离去的时候……
宁小语也是第一次听见镰首表白。顾及狄斌就在旁边,她压抑着心头的喜悦。
“对……这烟很呛眼。”她抹着泪说。
只是她心头还是蒙着一层阴影: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带我走?黑道上风高浪急,将来的事情谁也没法保证……可是她知道他的想法:要他在此时背离兄弟的情义——特别是现在于润生最需要他的时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曾经发誓要把性命交给老大。”她记得他这样说过……
——她却有一股无法言说的不祥预感……
“那很好。”狄斌回过身来,用力地与镰首拥抱了一下。“直到最后,我都跟你在一起。”他拿起搁在砧板上的菜刀,盯视那晃动的刀锋。“一起去杀人。”
“叫于润生那混蛋滚出来!”
外面的厅堂响起了这一句洪亮的喊骂。原本填塞满狄斌胸中的悲伤瞬间转化为暴怒。他提着菜刀冲出厨房——可是他的五哥已比他快了一步。镰首抄起拦在门旁一把劈柴用的斧头,迅速夺门而出。
从大厅正门涌进来的一下子就有二、三十人,门外还有丛丛人影。这些人都双手空空,可是镰首一眼扫视过去就知道,每个人衣服底下或衣服袖内都藏着短兵。
刚才喊话的是站在人丛前方最中央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脸上带着黑道老手独有的悍气。他站立得有点不自然,左边腋下支着一根沉棕色的木拐杖。镰首垂头看下去,男人的衣袍之下缺去左腿。
进入厅里的这群人原本还闹哄哄的,已经一片准备打架的气氛。可是镰首那魁伟的身姿一出现,他们就马上静默下来。有的开始不安地摸摸收藏的兵刃,确定它的存在。
“我给你一个机会。”镰首空着的左手戟指那名跛子。“收回你刚才的话。”
跛子发觉自己这一边的气势,竟然给对方孤身一人就压下去,感到又羞又怒。“在这里我要骂谁就骂谁!你,还有姓于的,谁准许你们进来庞祭酒的故宅?”
拿着菜刀的狄斌此时从后面出来了,他看了几眼,从对方跛了一腿的特征已猜出其身分。他悄声在镰首耳边说:“这家伙就是曹功。”
镰首略一点头。他之前也听花雀五提起过:曹功是庞文英在京都的最重要部下,职位虽然不算高(大概与文四喜平起平坐),可是论资历和声望,在庞系的势力里只仅次于“四大门生”。他投拜庞祭酒极早,曾参与当年首都的大决战——这条左腿就是当时给砍去的——为“丰义隆”的霸权建过血汗功劳。也由于行动不便,庞文英没有带他远征漂城,而任用他处理旗下势力在首都的日常事务。
“曹功不是格外干练,但也不是可以小看的无能之辈。”花雀五在于润生面前如此评价。“否则义父不会派他负责与太师府联络。还有,沈师哥跟卓师哥死了后,他们在京都的旧部恐怕全都倒向了他。”
“怎样了?”曹功焦急起来,不想挫了闯进门时的气势。“你们两个都不姓于吧?他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