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强订佳期难移素志 惊传噩耗已碎芳心
起坐和举着进食了。
房间里也不时传出母女的笑声。内院各房的丫环仆妇,也都展了愁眉,添了笑意。几月来笼罩着玉府的一片阴霾,又渐渐开始消散。
再说玉父自玉娇龙回府后,虽然心中也感欣慰,并派人送去过几次美味珍玩,以示他一片爱抚之情,但却总是不肯见她。他好几次独坐书房,听到夫人房里传来母女的笑声,那笑声仍和在西疆时一般无二,也是那般清脆,也是那样娇嗔,不由引起他对娇龙思念之情,也曾抛下书卷,想踱到夫人房里去见见女儿那副可使他解优开颜的容态。可他每次刚踱到房门,却又返回身来,含着未全消尽的余恨,长叹一声,又拿起书卷。
玉娇龙也是这般,她很想见到父亲,却又怕见到父亲。几番走到书房门口,终于怯下步来,又从窗外过去。
日月如流,时光易逝,玉娇龙回府已经一月有余。玉母病情虽有好转,却仍未见大好,有时仍反反复复。玉娇龙几乎把整个心情都用在侍奉母亲身上,只深夜回楼后,才得闲静下来,有时和香姑聊聊西疆旧事,谈谈出走途中苦乐;有时独坐支颐,怀念着沦落天涯的罗小虎。往事历历,梦绕魂牵,玉娇龙常常凝坐神驰,直至深夜。
一天,玉娇龙正在服侍玉母服药,忽见鸾英房里的两个丫环端着茶盘、点盒匆匆从窗外经过,直向客厅走去。一会儿,玉母的贴身丫环进房来了。玉娇龙问道:“客厅里来了谁?”
丫环答道:“吏部主事方老爷来了。”
玉娇龙不觉微微一震,心想:“他来干什么?”也就不再深问了。
第二天早上,玉娇龙到玉母房中去时,走过窗前,正听到鸾英在和玉母谈话。鸾英说道:“母亲,妹妹心性,我岂不知。这事,鸾英不便去说。”
玉母:“娇龙虽然任性,也是明理人。婚姻大事,岂能由她!你是长嫂,常言道:”长嫂当母‘,你不便去说,谁还去说?“鸾英还想答话,玉娇龙一步跨进房去,冲着鸾英问道:”嫂嫂,你和母亲在议论什么?鸾英先是一怔,膘了眼玉娇龙,然后硬着头皮说道:“妹妹大喜了!”她只说此一句,便立即打住话头,又瞅了瞅玉娇龙,见她脸色虽然微微发白,却只漠然听着,并无愠意。鸾英这才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昨日方堑世兄来府拜谒父亲,送来鲁府喜帖,择吉于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与妹妹完婚。这事父亲已经当面应允。方世兄告辞出府后,父亲还把我叫到书房,嘱咐我定要将妹妹的嫁妆办得丰盛一些,府里一切字画古玩,均随妹妹选去。”玉娇龙听了后,不言不语,不怨不忧,只木然地站在那儿,唇边露出一丝讽意。鸾英已经察觉出她神情有异,忙把已经涌到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玉母挣扎着从床上半撑起身子来,说道:“娇龙,前番为你抗命出走之事,你父亲被气得几乎想解甲离京。你既已回府,可见你对过去所为已悔悟知非。这番你就顺从父命,不再任性,我就了却一桩天大的心事,纵死亦瞑目了。”玉娇龙冷冷地:“此事女儿不能从命。”
玉母睁大着眼,露出惊忧之色,伸手指着玉娇龙道:“你父亲已经面允婚期,有如箭在弦上,已成不得不发之势;你如再行抗命,你父岂能容你!这不孝之罪,你如何担当得起!”
鸾英见玉母说得激烈,怕把事情弄僵,忙插话道:“母亲不必着急,万勿为此违和病体,妹妹年轻任性,只乐长依膝下,尚不甚解人伦,容我慢慢开导于她就是。”说完便上前连劝带拉地拖着玉娇龙,想将她带回楼去。不料玉娇龙却如生了根一般,任鸾英怎样推拉,只是纹丝不动。鸾英不禁暗吃一惊,心想:“风闻妹妹有身好武艺,自己原也不信,难道果是真的!”她正思忖间,玉娇龙又向玉母说道:“母亲,鲁家婚事,女儿断难从命。父亲纵按军法从事,女儿亦甘愿领罪。”说完,这才随着鸾英回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