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可怜的乔安娜!”
加达斯茫然问:“哪个女儿?他们不是才领养了一个巴西女孩吗?”
“对,就是那个女孩,小帕梅拉,她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昨天才去世的。”加达斯的心揪紧了:“什么病?”
肥胖的黑人老妇揩着泪,悲伤地说:“是癌症。太可怜了,浑身长满了癌肿,连身形都变了,才两岁的小女孩呀,愿上帝收留她的灵魂。”
按照邻居的指点,加达斯立即赶往仁慈墓地。等他赶到时,送葬的人群已经离去。加达斯买了一束白花,向守墓人问清了帕梅拉的墓茔的方位。一排排大理石墓碑无言地排列着,小径上的青草在微风中摇摆,帕梅拉的墓前点着蜡烛,堆满了鲜花,鲜花上肯定浸透了父母的泪水。墓碑上镶着女孩的照片,还刻着一行字:帕梅拉·迪克2017年元月2日——2019年6月24日加达斯在这一刹那惊呆了。
完全惊呆了。因为看照片的第一眼,他忽然以为是斯塔死了,是斯塔的照片镶在这里。没错,帕梅拉和斯塔的面貌完全一样,年龄也大致相同。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加达斯对自己解释,一定是巴西一家贫穷的黑人夫妇生了一对双胞胎,其中一个送到了圣贞女孤儿院,又被谢克利夫妇收养;另一个也没有留住,卖给走私婴儿的蛇头,恰巧也流入美国——但这未免太巧合了。当你随机选取了3个人进行调查,却发现了两个完全相同的面孔,那么最可能的结论是:这种面孔在人海中不会只有两个。
何况,加达斯冷冷地想,科学已发展出了制造“同样面孔”的手段呢。在克隆人已出现过的今天,如果一昧相信这是巧合,未免太迟钝了。
他把怀中的花束安放在墓碑前,端详着碑上的照片,沉思了很久。她确实和那位健康强盛的斯塔长得一模一样。目前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两人仍可能是双胞胎、三胞胎而不是婴儿工厂的产品……加达斯忽然噤住了。婴儿工厂,克隆婴儿的工厂!他脑海里无意中滑出的这个词,正是他在下意识中已经揪住的答案啊。
他现在该做的,就是去证实或否定这个揣测。
把汽车开出停车场时,他忽然又想到另外一点:父亲如此热情地支持自己进行这项调查,是否他已有同样的怀疑?父亲没对自己说破,大概是想锻炼儿子的观察力吧。果真如此,那么三个调查对象中出现两个相同面孔就不足为奇了,相信这个名单里还有更多的斯塔和帕梅拉。
看来,这次基于“哲理意义”上的社会调查恐怕要突然转向,转到更紧急的问题上了,他想。
守墓人说那对夫妻开着一辆福特,相当破旧,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加达斯在回程中开得飞快,不停地超着车,快到迪克夫妇所住的街区时,他发现了那辆破旧的福特。他追上去与福特并行,看看侧面的车窗,立刻知道自己找到了目标,那两人的悲伤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他隔着车窗大声问:“是迪克夫妇吗?请停下车。”对方听见了,点点头。他超过去,一直开到前边的停车区停下车,福特也缓缓地滑停在后面。那对黑人夫妇下了车,悲伤中略带困惑。从两人的穿戴看,显然他们是低收入者,头发花白,满面皱纹中镌刻着岁月的沧桑。加达斯趋步上前,紧紧握住戈顿的手:“迪克先生,我刚从仁慈公墓过来,在令爱的墓碑前献了花。在你们的悲痛中来打扰是不恰当的,不过我想,多一个朋友分担痛苦,也许对你们是个安慰。”
乔安娜用手帕揩着眼泪,声音嘶哑地说:“谢谢。”
“前边有一个酒巴,我想请二位喝一杯,顺便问一件有关帕梅拉的小事。可以吗?”两人点头答应。他们上了车,开到山脚下的“老橡树”酒巴。老板是一个长满胸毛的中年人,客人不多,他自己兼任招待。门旁的桌上坐着一个妓女模样的女人,她放肆地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