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亨利聪明地采用了红色粉末为箭身上色,击中目标后,红粉立刻散落下来,撒在白色的靶子上,十分醒目。观众中有惊叹声,更多的是咕哝声,甚至咕哝得最响的就是凯尔和克莱斯特。这张巨弩确实了不起,但也不像表面上看来那么伟大。亨利事先花了好几个小时来固定、校准这个庞然大物,测算距离也要花费时间。
看台上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为了打圆场,元帅走到亨利身边,问了好多问题。“真的吗?”“天啊!”“真是了不起!”他把他的将军们都叫过来,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地轮流参观这架机械,其热情程度与一位贵妇被迫检查死狗时相当。
“好吧,”其中一位终于评论道,“如果我们需要隔着足够安全的距离暗杀某人,到时候会知道该用什么的。”
“别这样嘛,赫斯廷斯,”元帅的口气活像一个好心情的叔叔在责怪后辈。他转身面向亨利,“别理他,小伙子,我认为这东西很了不起。干得不错。”
说完这话后,这场表演到此结束,元帅和他的将军们离开了。
“算你运气好,”凯尔对亨利说,“他没有卡住你的喉咙,给你上个笼头,省得你呱啦呱啦说个没完。”
“那张弩,”克莱斯特朝固定在地上的庞然大物点点头。“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射出那样一箭?”
“不长,”亨利撒了个谎。三个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前两天在城里的市场上学了个新词,”克莱斯特说,“屁话!”
“确实,”第二天,维庞德对被叫到他书房的三个男孩说,“没有理由你们会理解马特拉兹人的行为方式,但是时候该学习了。军方是一个自成体系的系统,只听命于元帅一人。我可以在政策方面给他建议,在军事方面却说不上什么话。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对军事保有必要的关心,对你们特殊的才能尤其有兴趣。有一点我羞于承认,”可他说话的口气没有丝毫羞愧的意思,“或许时不时地我会需要你们的这种才能,所以有些事情必须使你们理解。阿尔宾队长是位出色的军人,但他并不是马特拉兹人,他现在才意识到让将军们看你们的表演有多么不妥,你们三个最好现在也能明自此举不妥的理由。马特拉兹人很排斥身不涉险的杀戮,认为暗杀或是谋杀都是与他们的身份极不相符的行为。马特拉兹人的盔甲是世界上最精良的,而正是因为这个理由,它们才贵得惊人。许多马特拉兹人要花二十年的时间来偿还因一套盔甲而欠下的债务。杀死手无寸铁和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在他们看来是有失身份的。他们花费良多,为的就是能和身份相当的人较量,不管是杀死对方或是被对方杀死都能保有自己的尊严和荣誉。杀掉一个喂猪的小子或是一个屠夫有什么荣耀可言?”
“被他们杀死也一样,”凯尔说。
“正是,”维庞德说。“试着从他们的角度来考虑。”
“我们不是喂猪的也不是杀猪的,我们是受过训练的士兵,”克莱斯特说。
“我不想说伤人的话,但你们没有任何社会地位。你们所用的武器和方法公然挑衅了他们所相信的一切。对他们而言,你们就像是异类。你们不会不理解异类的含义吧?”
“那有什么要紧呢?”凯尔反驳道,“刀剑不长眼,它们才不在乎你姥爷是谁呢。杀人就是杀人,就像长了金牙的老鼠还是老鼠一样。”
“此话不假,”维庞德说,“但就算你不喜欢,也要理解这就是三百年来马特拉兹人所信奉的,他们不会因为你的意见而改变。”他看着克莱斯特:“你的箭能穿透马特拉兹人的盔甲吗?”
克莱斯特耸耸肩,“不知道,从来没向披挂整齐的马特拉兹人射过箭,但要抗得住百码外射来的四盎司的箭,他们的盔甲还真的不是一般地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