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袭
散步,夜色多美。这样,出发时我会更精神饱满,胜于打上三、四个小时的盹儿,再者,虽说瞌睡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他却经常姗姗来迟!”
我们于是在村里大步走开了,两个人时而默想时而交谈几句。斯托尔——他“最好的朋友”没有迟到的习惯——已经躺在一棵树下睡着了。猎手与车夫们同样蜷缩在各自的角落里,围篱内再无人守夜了。
这倒也大可不必,因为村子的四周围有结实的栅栏,是相当封闭的。
卡拉加尼亲自去检查门是否已被细心地关严;然后,碰面时向我们道声晚安,回到他与同伴们共住的屋里去了。
就只剩下奥德上尉和我。
不但是凡·吉特的仆役,就连那些家畜和野兽也都睡着了,野兽躺在笼子里,家畜则聚在村子尽头的大树下。围栅内外一样的沉寂。
我们先朝水牛的地盘踱去。这些漂亮的反刍动物,因为性情温顺,连绳子也没栓。它们是大槭树的常客,此刻,正躺在其枝叶下歇息,牛角交错,牛腿缩在身下,听得见缓慢而嘈杂的呼吸声自这些大块头中间发出来。
我们走到跟前也没把它们惊醒。只有一只将它的大脑袋竖起了一会,以这种动物特有的呆滞眼神瞟了下我们,便又重新埋头于牛群中了。
“看奴役或者说是驯化让它们沦落成什么样儿了,”我对上尉说道。
“是啊,”上尉回答,“然而野生状态下,它们可是相当可怕的动物。不过,它们虽有蛮劲儿,却少灵巧,再说,牛角又怎能对抗狮子的獠牙与老虎的利爪呢?毫无疑问,优势在猛兽一边。”
我们边谈边往兽笼方向走。那里也是一片静寂。老虎、狮子、花豹睡在各自的笼子里。又是在它们的野性被几周的囚禁驯化之后,马西亚·凡·吉特才把同类聚在一起,这样做颇有道理。否则,这些凶残的野兽刚被关起来时,彼此间肯定会互相撕咬的。
三只狮子一动也不动,像大猫一样围成半个圆圈儿。它们睡得正香,脑袋埋在浓密的黑色毛发里,无法看到。
笼里的老虎们可没这么温顺。灼亮的眼睛在黑影里熠熠闪光。一只大爪子不时地伸出,挠抓着铁栏杆。这是强压野性的食肉动物的睡眠。
“我知道,它们正在做恶梦!”上尉怜悯地说。
无疑,几丝悔意或至少是几分遗憾,也在侵扰着那三只花豹。此时,它们若是解脱了一切羁绊,该是驰骋于林间吧!该是围着猎场闲荡,搜寻着鲜活的猎物吧!
至于四只黑豹,没有恶梦搅扰它们的睡眠。它们平静地睡着。其中的两只,一公一母,睡在同一个笼里,安闲得就像是在自己的兽窝。
只有一个笼子还空着,——为那第六只尚未捉到的老虎预备的,马西亚·凡·吉特只等捉到它就离开围栅村了。
我们的散步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在围栅内转了一圈后,俩人回到一棵大金合欢树旁坐下。
整座森林寂静无声。黄昏时分还把树叶吹得飒飒作响的风已经住了。树叶一片儿也不动。无风的高地上,残月西移,氛围与平地一样静谧。
我与奥德上尉并肩坐着,不再说话。但两人仍无睡意。在大自然万籁俱寂的宁静中,较之于感官的吸收,人更多的是经历着精神的浸染。思而不明其所思,梦则如醒时所梦,未被眼睑遮挡的目光着意地投注到某个奇幻的想象中。
然而,不寻常的情景使上尉感到吃惊,像四下无声时人几乎无意识所做的那样,他低声对我说。
“莫克雷,这种静默真让我惊讶!野兽都习惯在黑暗中吼叫,因此,森林的夜晚是很嘈杂的。既便没有老虎和豹子,豺也会号叫不止。这围栏内满是生物,该引得它们成群而来才对,可我们却什么也没听到,连地上枯枝折断的劈啪声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