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德鲁斯的名字还算不上什么家喻户晓,可一旦你提起哈德逊总统、奶油点心和截瘫大马士革(这个字眼是从“外科手术式的打击”发展过来的。事实上,正式的术语应该是“大马士革切除”,意思是“除掉”大马士革),反正你一提到这几样东西,每个人都能想起来你说的是谁。
崔茜卡瞅出了个卖点,然后说服了自己的制片人。
按照星象学的说法,天上飞的那些个大石头比你自己还清楚你会遇到什么事。现在天上突然多出来块以前谁都不知道的大石头,这下子,星象理论怕是要吃点瘪了吧?
有些个计算肯定是不能算数了,对不?
那一大堆的星象图、行星运动图又怎么说?咱们都知道当海王星在室女宫的时候会怎么样,以及诸如此类的事。这是过去的星象理论。可当鲁珀特上升的时候又会怎么样?整个占星术是不是都得重新来过?或者我们该不该干脆承认,这一切其实不过是堆猪食,大家还不如都转行养猪算了?说到底,养猪这一行至少还有些理性基础。如果三年前咱们就发现了鲁珀特,哈德逊总统会不会把星期五的波森莓点心改到星期四吃?大马士革会不会还立着没倒?等等等等。
其实盖尔?安德鲁斯应付得还算不坏。她努力想从崔茜卡的开场大屠杀中恢复过来,于是搬出周日弧、上升角以及三维三角学里一大堆更加深奥的理论,巴望着能从容不迫地把对方糊弄过去。然而很快她就大吃一惊,发现自己完全打错了主意。
无论她扔给崔茜卡什么,对方都能加倍奉还,她压根儿对付不来。没人警告过她,当电视美女只不过是崔茜卡这辈子的第二选择。在她的名牌口红、她的名师发型和她的水晶蓝隐形眼镜背后,崔茜卡有个了不起的脑子,这个脑子曾经为她拿过一个第一流的数学博士学位,加上一个天体物理学的博士学位。
崔茜卡有些心不在焉地走进电梯,突然意识到自己把包落在了房间里。她考虑着要不要赶回去把它拿上。不。它待在房间里多半更安全些,再说里头也没装着什么她特别需要的东西。电梯门在她身后关上,她没动弹。
再说了,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说,如果生活真的教会了她什么,那就是:
永远不要回去拿你的包。
电梯下降的时候,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天花板。不怎么了解崔茜卡?麦克米伦的人可能会说,想憋住眼泪的时候大家常这么往上看,跟她现在一模一样。但崔茜卡看的是装在角落里的微型摄像机。
一分钟之后,她精神抖擞地大步走出电梯。她又去了前台。
“我说,我还是把它写下来吧,”她说,“我可不想出任何岔子。”
她在一张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字写得特别大;接下来是她的房间号,还有“在酒吧”。然后她把纸递给接待,对方看了看。
“如果有口信给我的话,明白?”
接待还在看。
“你是想让我帮你看看她在不在房间吗?”他问。
两分钟之后,崔茜卡一阵风似的旋进盖尔?安德鲁斯身边的座椅。盖尔面前放着杯白葡萄酒。
“我觉得你是那种宁愿坐吧台,也不愿规规矩矩地找张桌子坐的人。”她说。
这话完全正确,让崔茜卡有些猝不及防。
“伏特加?”盖尔问。
“好的。”崔茜卡有些疑心,她差点问,“你怎么知道?”虽然话没出口,但盖尔还是回答了。
“我问了调酒师来着。”她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调酒师已经帮她准备好了伏特加,杯子从光洁的桃花心木台面上滑到她跟前,相当潇洒。
“谢谢。”崔茜卡使劲搅了几下。
她不太清楚该怎么理解对方突如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