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堆的另一头,火上,锡锅里的东西正大冒气泡。她拿棍子搅了搅。
“你不会想吃点午饭吧?”她向阿瑟打听道。
“我吃过了,谢谢。”阿瑟急忙说,“真的不必,我吃过了。”
“当然当然。”老妇人说。她继续拿棍子搅她的肉汤。几分钟之后她捞出了块什么东西,吹几口气让它凉下来,然后把它塞进嘴里。
她若有所思地嚼了一会。
然后她跛着腿,慢吞吞地走到那堆长的好像山羊的东西跟前,把嘴里的那一团吐到上头,又跛着腿慢吞吞地走回锡锅旁边。他想把锅子从那个三脚架一样的东西上解下来。
“要帮忙吗?”阿瑟颇为礼貌地一跃而起,快步上前。
他俩齐心协力解下了锡锅。从她的洞口往外是一个角度不大的下坡,顺着坡往下走就会看见一排矮小粗壮的树木,这排树守在一条陡峭却并不太深的水沟边缘。一阵全新的恐怖气味正从沟里往外弥漫。
“准备好了?”老妇人问。
“恩……”阿瑟回答道,尽管他并不明白自己这是准备好干嘛。
“一。”老妇人说。
“二。”她说。
“三。”她又说。
阿瑟在最后一瞬间及时破解了她的意图。他们一道把锅里的东西倒进了水沟。
一两个钟头毫无交流的沉默之后,老妇人认定太阳能板已经吸收了足够的能量,可以驱动影印机了。她再次消失在洞口,一阵东翻西找之后拿出几张纸来喂进机器里。
她把吐出的纸交给阿瑟。
“这就是,呃,这就是你的建议对吧?”阿瑟犹犹豫豫地翻了翻。
“不,”老妇人说,“这是我这辈子的大事记。你瞧,任何人提供的建议的质量都跟这个人实际上的生活质量有关。喏,你把这份文档读一遍,你会发现我勾出了我所做的所有重大决定,好让你看得明白些。每一项都有索引和交叉引用。看见了?我给你的建议就是,如果你能做出跟我完全相反的决定,那么最后你或许不会落到……”她停下来把肺里充满空气,为接下来的感情激荡做好准备,“……这么一个臭烘烘地破洞里!”
她一把抓起自己的乒乓球拍,卷起衣袖,跺着脚走到那堆山羊样的东西跟前,干劲(儿)十足地拍起苍蝇。
阿瑟到了最后一个目的地,发现那村子里几乎竖满了长长的杆子。他们高的吓人,从地面完全看不出上边有些什么。阿瑟努力爬上爬下,前两根顶上都只有盖满鸟粪的平台,直到第三根他才发现了别的东西,过程相当的艰辛。杆子上钉着短木桩,呈螺旋形徐徐上升,你得踩着它们往上爬。任何观光客,哪怕稍微不如阿瑟勤勉刻苦,肯定会闪两张照片然后立马逃到距离最近的餐厅——在那儿你可以买到又甜又粘的巧克力蛋糕,拿到苦行僧那儿当着他们的面吃个痛快。不过,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本行星苦行僧的大量流失。事实上,他们几乎全都转战银河系西北部那些比较富裕的世界,开起了财源滚滚的康复中心。如今他们讨生活比原先要容易大约一千七百倍,而且巧克力的味道实在妙不可言。后来大家发现,大多数苦行僧在开始苦行之前都没尝过巧克力是什么味道,而大多数来康复中心的顾客则正好相反,对这东西实在过于了解。
阿瑟在第三根杆子顶上停下来喘口气。他呼吸急促,热得要命,因为每根杆子都有约莫五六十尺高。整个世界似乎都在他周围打转,转得他头晕目眩,不过阿瑟并不太担心。因为他知道,从逻辑上讲,在去过斯达弗洛穆拉贝塔之前自己是死不了的——他还由此发展出一种态度,每每面对极端的个人危险时都异常欢欣鼓舞。坐在五十尺高的杆子上的确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不过吃块三明治就能应付过去。他拿出预言家的影印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