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缘徘徊,这不是拉诺夫有没有孪生兄弟的问题,而是仿佛与海伦的脸有关,与我举杯喝茶的动作、与我选择那个古怪的词有关。我的思绪曾经这样徘徊过,但这次如大堤崩决,思绪一涌而出。
“健忘症,”我说,“海伦——海伦,健忘症。”
“什么?”对我的激动,海伦不解地皱起眉头。
“罗西的信!”我几乎喊了出来。
我拉开公文包,用力过急,桌上的茶水都溅了出来,“他的信,他去希腊!”
我花了几分钟才在文件资料里找到那该死的东西,然后寻找那一段,大声读给海伦听。
海伦慢慢睁大眼睛,最后,她的眼神因震惊而阴暗下来,“你记得信上说他在伊斯坦布尔被人拿走地图后,他是怎样回到希腊——回到克里特的?说他怎样开始倒霉,一切都不对劲儿了吗?”
我在她面前摇晃那封信,“听听这个:“克里特酒馆里的老人们更愿意给我讲他们二百一十个吸血鬼的故事,而不愿告诉我在哪里找到类似那一块的陶器碎片,也不愿说他们的祖先钻进哪些古代的沉船中掠夺东西。一天晚上,我让一个陌生人为我买了一打当地的一种特产,名字很怪,叫健忘。结果第二天我病了一整天。”
“哦,我的天啊,”海伦轻声说。
“我让一个陌生人为我买了一种叫健忘的饮料,”我读道,努力压低声音,“你认为那个陌生人到底是谁?这就是为什么罗西忘了——”
“他忘了——”这几个字似乎让海伦瘫痪了,“他忘了罗马尼亚——”
“——根本忘了他去过那里。他在给赫奇斯的信中说,他打算从罗马尼亚返回希腊,弄些钱,去参加一次考古挖掘——”
“他忘了我母亲,”海伦接完茬儿,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你母亲,”我附和道,脑海里突然浮现海伦的母亲倚门注视我们离去的样子,“他根本没打算回去。他突然忘了一切。这就是——这就是为什么他告诉我,他并非总是清楚地记得自己研究过什么。”
海伦面色苍白,紧咬牙关,眼神激动,泪水盈眶,“我恨他。”她低低说道。
我知道她不是指她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