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白杨树背后去
,又吹喷呐;轮我做新郎了,你啥也不干……”
我自知理亏,心里却不服气。
薇薇把我们拉开了,厚儿喊:“轮我做女婿了……”
薇薇笑着哄厚儿:“算了算了。你看,为做女婿都打起来咧!这样吧……你们仨把自个采的花儿,全都插到我头上……”
厚儿最小,也最好说话。他把他采的花就往薇薇的头发上插,喜娃也插了。我也把那些野蔷薇花儿拣起来,插到薇薇的头发上。
薇薇的头发上和小辫儿上,缀满了各色各样的花儿,红的白的粉红的野蔷薇,紫红的野豆花,黄色的秃子花,紫色的马刺蓟花儿……山坡上夏季里所有的花儿都被我们三个采来,插到她的头上了。坡地上收割过小麦的塄根下残留的几枝晚熟的麦穗儿,我也把它掐来了,吊在她的两条辫稍上。她的头上缀满了五彩六色的野花儿,像个花仙,像个花神,像个山野里的花的精灵了……
“没料到你成了作——家!我那时候咋就看不出你会当作家!”
“瞎碰……”
“我那时候只觉得你很犟,‘犟牛黄’……”
“沾了一点犟的光,也吃了不少犟的亏。”
“你小时候好强,好强的很咧!”
“沾了好强的光,吃亏也吃在好强上头。”
“犟人,好强人,都有出息,也都遭难特多。”她说,“我看电影,听广播,那些成大事的人,都是些犟人,都是些好强的人,又全都是些倒霉蛋。倒霉得要死,可还是犟……”
“唔!对……那些电影几乎千篇一律。”
“而今该你走运了,知识人儿吃香了。你的工资提了吧?”
“提了。”
“写书听说很挣钱?”
“挣是挣,也不怎么样,不及经商挣得快。”
“一个字多少钱?”
“一二分”
“啊呀!才一二分!我听人说几毛哩!”
“……”
“家属户口进城了么?”
“进了。”
“城里分房了没?”
“分了。”
“多少平米?”
“二十多……”
“二十多平米?还算照顾知识分子?我想你该一百多哩!那怎么住得开!”
“我还住在乡下,户口进城了,没搬家,只是不种责任田了。”
“啊呀!你这个人不知打的啥主意。住在乡下做啥?离不得那个山沟?下雨街巷里烂得像猪圈。吃的还是那股泉水,听说上边村子的女人在泉水里洗褯片子……”
“我图清静……”
“噢!对咧!你怕人打扰,这倒也是。不过,我看过你一篇小说,叫。你把那个烂山沟写得好美!我咋就看不出想不起有啥好看的好美的。我就记着那洗过褯子的泉水,一想到喝那水,吃那水做的饭,就恶心,就起鸡皮疙瘩。我从你的小说里看到,还是没球啥进步,还是人拉独轮车,还是褯子水!不就是破白杨沟吗?你可写得诗情画意。怪道人说看景不如听景……”
我有点惭愧,有点惶惶然,有点被揭穿了西洋景后的尴尬。然而,我又有点犟起来,难道我和喜娃和厚儿给你头发上和小辫上插满的香气四溢的野花不能留在心里一点什么吗?我有所期待,希望她能记得那使我永难忘记的童年在白杨沟里的嬉戏。令我彻底失望的是,她漫不经心地把话题转移了。可见,白杨沟里她插满鲜花的花的精灵花的神花的仙的形象已经统统湮没了。她在嘲弄自己家乡的贫穷落后,甚至比一位异乡人还要刻薄。我有点心酸。
“那年我回去,我舅没在家,到渭北买粮去了。我等了两天,半夜里拉回几口袋包谷来,像做贼似的。我每年都给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