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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吃燕窝糕的女人
女人的手拈着一条白色(假设是白色)的糕点往嘴边送。旁边有个盒子,只见一角,约莫是“齐”、“心”两个字。

    小李问:

    “谁可猜到是什么字?什么‘齐心’?”

    史提芬对美术字体有研究:

    “不是‘齐心’,是‘心斋’。”

    阿美问:

    “会不会是日本Osaka的‘心斋桥’呀?”她是汉奸,每年两次到日本换季。

    “不。‘斋’下面没有字。而‘心’太小,应是个组合的字,例如‘志’、‘意’、‘恩’、‘怨’之类。”

    我看到盒子另一角有“燕窝糕”。这个女人一定在吃着燕窝糕……

    经了一番追查,又问电话公司,我还惊动了母亲大人。

    其实,我很不愿意惊动她。

    她送我上机,又接我回港。日子过去了。

    但我搬出来独立生活,有一半原因,是避免她追问我和阿力的关系——虽然我曾安排她“无意中”遇到我同女同事一起(阿美也客串过),起“澄清”作用。但性取向如同咳嗽和贫穷一样,是无法隐瞒的。

    即使将来不是阿力。但她一双渐不过问我感情,不提娶媳妇的敏感问题,在静夜中又在我身后稍驻的哀伤的眼睛,它们开明却无奈,这是我不希望接触,却如芒刺在背的。

    我不喜欢女人——只除了母亲。

    得空我会给她打电话,客气但关怀——因关怀,常报喜不报忧。

    她说:

    “燕窝糕‘陈意斋’最有名,是招牌货。这店有近百年历史了。”

    她还告诉我:

    “我小时候发热,不肯吃饭,也吃过燕窝糕。当年你外婆哄我,算是矜贵的零食呢。”

    我没吃过。

    不知这个装扮得那么用心的、爱吃燕窝糕的女人是谁呢——她不让我见到她,但又“出现”了。她究竟是谁?是请托我做点什么事吗?我满腹疑团。

    乘机把这怪事告诉阿力。

    这阵子找他不容易。日间,他去了抢拍“最后的启德”;夜里,忙看世界杯。

    由于赤角新机场正式启用,建立了七十三年,经历过日军炮火的启德旧机场退出历史舞台,成为陈迹。

    我印象中,廿四岁在航空公司工程部工作的阿力,最漂亮的一刻,是相识不久,他带我去看他拍摄飞机。

    他花了一千八百元买的接收器,可以监听机师与控制塔之间的对话,所以他捕捉“巨鸟”雄姿十分准确。

    每当他拍到一帧“险象横生”的照片,都像个小孩般兴奋莫名:

    “哗哗!我等了你老半天了。飞得最低是这架!”

    当我致电阿力时,隔着大气电波,仿有离情。

    “我现在一间旧楼天台‘观鸟’,”他亢奋地说,“付了业主几百元他才肯开锁让我们来拍照的——有飞机有飞机——拍完才覆你。”

    我听到遥远的一阵尖叫和呼喊,夹杂嘘声和欷歔。

    “呀,bad-landing!”

    “捉住了没有?”

    “镜头给雨沾湿了——”

    ——他们就像是男人罹了不治之症,现在最后一刻去制造回忆的“准寡妇”。

    那时是黄昏,约四点半。微雨。九八年七月五日之前,“发烧友”都走遍了机场观望台、九龙城广场天台、酒楼或民居天台、观塘码头、鲤鱼门、飞鹅山、信号山、龙翔道……这些热点,拍摄不同角度。即使天气恶劣,也争分夺秒——因为时间不等待任何人。

    启德机场贴近密集的民居,不但饱受噪音之苦,飞机抵港低飞,还在屋顶“擦过”似的,快要压近撞上了,才以“肚皮”相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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