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柳娃
交给古丽一个鼓鼓的密封信袋,说:“妈妈,谢谢你。这个上面是我的地址,你收好,里面的东西着急的时候才拿出来。”
等白鹏走了,古丽当着丈夫和女儿的面打开信封,里面是三千美金现钞。三人没看过那么多钱,兴奋不已。可是除了钱和信封,汉文不佳的白鹏没有写下只字片言;韩家猜这是留给古丽、琪曼和孩子的路费,就静等白鹏在土耳其安顿好了来接她们。
个把月后的一天老韩回来告诉她们一个坏消息,他从他的东家那里听说台湾跟好多外国断交了,里面就有土耳其。这一家不看报纸的人对两国断交的影响一无所知。连老韩东家问他女婿什么时候撤侨,琪曼跟孩子算哪国籍,统统搞不清楚。老韩请了假去区公所查问,赫然发现琪曼的户籍上还是单身,不但配偶栏空着,孩子根本连户口都没报过。养了几年,小名韩宝宝的孙女竟然是个户籍誊本上没有名字的私生娃娃。
韩家全家陷入愁云惨雾,古丽给大伙和自己打气:“再怎么样,日子还不是要过下去?”
韩国清带女儿去土耳其大使馆打听,那里大门都锁上了,边门走进去也乱糟糟的没人管他们。可是就算找到人问,他们连白鹏的土文名也写不周全,在伊斯坦布尔的单位更不清楚,手上只有一个白鹏留下的所谓土耳其地址,请人看了却说只是个邮箱号码。
老韩和古丽商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去找教门替他们出头,万一白鹏真是存心欺骗,那琪曼的名声不就完了。可是婚礼是公开的,琪曼和白鹏生了孩子的事很多教友也都是知道的。现在男人跑了,带着个孩子的女儿才二十多岁,下半辈子要怎么办?
琪曼不死心,自己抱着孩子又去了土耳其大使馆。这次她在离大使馆还有一条街的地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伊利亚,伊利亚!”她像看见亲人一样地喊着跑过去,拉着伊利亚的手臂,急切地问,“你有白鹏的消息吗?我写信去他留下的土耳其信箱他都没有回,是断交了就收不到信了吗?”
伊利亚灰色的眼珠有点呆滞,甚至冷漠地看着她,半晌回握住琪曼的手说:“他没回吗?那有可能收不到信了。我回去替你找他。”
琪曼说:“我和宝宝算不算土耳其人呢?你能作证我们是白鹏的家里人,跟大使馆的人说,让我和你一起回去找他?”
伊利亚和长得像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对望一眼,目光柔和了一些,说:“你是汉人,可是她像我们的人。”他歪着头想了想,道:“你可以跟我去家里,我找人想办法。”他把小孩抱过来,牵起琪曼的手就走。
琪曼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好像记起白鹏的什么交代,可是目前没有比打听得到白鹏下落或能去土耳其找他更重要的希望了,琪曼就按捺下心底那飘飘忽忽、模模糊糊的不安,随着伊利亚曲曲折折地走到不远处巷弄中的一间小公寓房子。
伊利亚一进屋就开始用家乡话打电话,打完一个,就对琪曼做些挤眉弄眼的表情和手臂飞舞乱摇的手势。琪曼不知得来的消息是喜是忧,就把宝宝像个盾牌一样地抱在怀里,母女各自寻到了安全感,累了的小女孩就伏在母亲的肩头睡着了。
伊利亚放下电话走过来,他抚摸着琪曼的头发,说:“没有人知道白鹏在哪里。你知道他真的回家了吗?有人说,美国人接他去了美国。”
琪曼被伊利亚的消息吓到了,大眼睛里汪上了水。她紧紧地抱着女儿,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丈夫的族人。
伊利亚的大手移到小女孩的头颈上,脸却贴近琪曼的脸,一面用琪曼听不懂的话说了一个简短的句子。琪曼不知道他说的是“叛徒的女人”,可是却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恶意。
琪曼闻到伊利亚身上那种她熟悉的、白鹏那族男人的气味。她战栗起来,哭着声音道:“求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