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床头柜,翻出药瓶,抖出两三颗药,一口闷下去。六爷躺在地上,使劲捶打胸口,身上像被捅了六七个窟窿。透过窗沿,月亮闪出来,一道冷光劈到六爷脸上。六爷缓着气,盯着月亮,他感觉这月亮,血淋淋的。
屋外有人敲门,六爷爬起。从桌子上抄起一根废旧暖气管。
“谁啊!”六爷嘶哑一声。
屋外闷闷的,不言语。
六爷攥紧暖气管,打开门,一个上身粗壮的身影戳在门口。
“六哥,打扰!”那影子发出低沉的声音,嗓子像被砂纸打磨过。
六爷定睛瞧,那男人骑在一辆小型折叠车上,天儿冷,却只穿了一件单薄衬衫。平头,方脸,一把青须。脖子有碗口粗,前臂露出来,筋脉如老树韧根,盘横交错。眉毛像两把快斧,斜斜地吊起。眼睛不大,却冒出光来,如夜里的湖。
六爷扔了手里家伙,“闷三儿,有空了今儿?”
闷三儿闷声道:“旁边酒店有个活儿,快到了想起个事,一抹脸过来跟您吱一声,前两天我看见晓波了。”
六爷嘴唇轻微地一颤,“小兔崽子还活着呢!”
闷三儿说:“我在一KtV外面碰上的,他说他现在跟别人在东边合租房子住呢。”
六爷说:“哪儿来的钱他?不是被辞了吗?”
闷三儿说:“捉摸不透,我看他身边那群红狐狸绿乌鸦似的,都不靠谱,您老早点把孩子提溜回来吧。”
六爷点点头,“你怎么着呢?俩仨月不见,还单着?”
“还那样儿,瞎鸡巴混!”
闷三儿踹一脚车踢,车子向前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