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引
“不用,要累就累俺吧,你们以后也要有自己的孩子。”玉翠委婉地拒绝,悄悄从篦子上捋下白香衣掉的头发,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
玉翠走了后,白香衣和春生兴奋了很久,因为玉翠给了他们一个非常温暖的暗示。
填进春生和白香衣的头发,两个小布偶就缝好了,叫过存粮来,在上面分别写上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埋在了石榴树下面。
今年的石榴长得特别旺,开了一树火样的花,在五月的风里摇来晃去,像舞动的火苗。这是一个很好的兆头,玉翠这样想。
春生把白香衣爱个不够。春生是白香衣的地,坚实而博大,她可以是娇艳的花,也可以是迎风起舞的蝴蝶。美中不足的是白香衣的肚子始终没有鼓起来。
玉翠时不时把存东送过来,让他睡在白香衣和春生的炕上。玉翠怂恿存东说:“使劲在你叔的炕上打滚,翻跟头。想拉就拉,想尿就尿。”玉翠希望在他们的炕上添些孩子气儿,给他们引来一男半女。
一个春天的夜晚,春生从白香衣的身上滑下来,抚摸着白香衣的肚皮说:“咋就鼓不起来呢?”
白香衣突然钻进春生的怀里失声痛哭,眼里却没有眼泪,火辣辣的。“春生,春生,我生不出孩子了。”
春生安慰她:“别哭,别哭,能生的,咱有好地,也有好种,还愁长不出好庄稼?”
白香衣说起了那年坠胎的事。白香衣并被有忘记陈医生说过的她可能再不能怀孕的话,只是一直心存侥幸,和春生结婚四五年了,她终于灰心地承认了这个事实。春生这才知道白香衣曾怀过他的孩子,他粗暴地推开白香衣,背过了身去。
春生几天不理白香衣,他在怪白香衣不该狠心打掉孩子。
白香衣悄悄收拾了一个包袱,对在炕上睡赌气觉的春生说:“春生,是我拖累了你这么多年,不能再拖累你了。我走了,你再找一个吧。这箱子里还有点东西,变卖了,你可以盖房子,娶媳妇。”
白香衣把小皮箱放在炕沿上。
春生猛然坐起来,一巴掌把小皮箱打落到地上,箱子开了,几枚银元蹦出来,骨碌碌满屋子滚。春生吼:“你就是俺媳妇,你不能走!”
白香衣说:“生不出孩子,我没脸占着窝儿,咱们离婚吧。”
“你应该能生的,你咋那么狠心,对自己的骨肉下毒手!”春生泪流满面,痛心疾首。
白香衣多么想痛哭一场啊,可是她流不出眼泪。自打她和春生结婚的那天,她就发现自己不能流眼泪了。这么多年有多少不顺心的事,她都是欲哭无泪。她多么想痛痛快快地流一场眼泪啊!她飘着脚儿,向门外走去,她知道跨出这道门,她就一无所有了。
春生跳下炕,从身后搂住了白香衣。“俺说错话了。你那也是没有法子。你别走,没有孩子,咱可以抱一个,抱一个。”
白香衣没有走成,她觉得自己一辈子缺少的就是志气,当断不断,错了一步又一步。
他们好像恢复了以前的恩爱,可白香衣察觉到,春生闷闷不乐的时候多了,在她身上的时候,也没有了往日痴狂的热情。这样子,他们又过了几年不咸不淡的日子。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一个傍晚,白香衣做好了饭,坐在门前等着春生散工回来。远处村庄上空炊烟袅袅,隐约传来牲口的叫声、孩子的嬉笑声、女人们呼儿唤女的声音。场院屋子像暮霭中的一个孤岛,白香衣坐在门口像一块礁石。一年到头红肿的双眼,使她看上去有些丑了。
春生终于出现在她望眼欲穿的视线里,春生笑吟吟的,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隔着老远,春生就快活地喊:“白老师,快来看。”
白香衣忙迎了上去,看清楚了春生抱着的是个孩子,就问:“谁家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