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盒,递给柳璀,说这就是送她的东西。
柳璀撕开明显是店里购买时就包装好的金纸,露出一支黑亮的漆匣,匣子上面是镶嵌精致的中国山水,打开来,里面却是一瓶法国香水,垫有蓝丝绒。Yves Saint Laurent的名牌“鸦片”。柳璀见到过,却从来没用过,也从来没有试闻一下这奇怪牌名的香水。
柳璀这才想起来,是她把一个带礼物来的人打发到母亲这里。她取出香水,左瞧右瞧,拧开香水盖,喷了几滴在手心,闻了一下,说不出个所以然,又伸手让母亲闻。
“这是什么意思?路生送香水给我?这有点不像他,还特地找个秘书送来。”
她故意不说“女秘书”,她不想谈虎色变。
母亲脸上却没有笑容,反问柳璀:“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如果其中真有什么弯子的话,母亲比她灵得多,对这种事心如发细,看着母亲把包装纸收起来,放进角落的黑漆竹篓里。这瓶鸦片香水里,应当有点转弯抹角的事,她弄不清,只能耐心地等母亲开口。
“那秘书长得不错,挺会打扮的,发式衣服都很新潮。说是你没有时间,让她找我。既然你如此重托,我就让她来这儿了。”母亲鄙夷地笑了笑:“但当然不是她。不是说你丈夫对女人品味如何高雅。如果是她,就不会来见我了。”
“你直觉告诉你,必定另有人?”柳璀大大方方地点穿,她不想被母亲吓倒。
母亲喝了一口茶,然后说:“恐怕是的。”她停了停,看柳璀脸上毫无反应,才继续说下去:“但是路生还没有决定如何做,或者说,他还不清楚是否应当保持你们的婚姻。”
“那么这个礼物是个警告?”
“我想他是给你提个醒:你是否还是个女人?”
柳璀笑起来:“这恐怕是你心里的问题吧?”
“你从前是个假小子,现在也一点不像女人。我早就不愿意跟你谈这事。不过路生多少次让你去,你就是不去,不能说他问得没有道理。”
“不是我有意不去,真是工作走不开。他有的是来北京的机会。”她对母亲解释,生物工程正在突破性发展的前夕,一个崭新的世界在科学家手中打开,她是国内基因工程关键项目的主持人,项目也到了关键时候,还弄什么探亲俗套不成?
“那么,你了解他的工作吗,关心他做的事吗?”母亲问。
“你说三峡工程?”柳璀说。“我看过一些论辩文字。技术方面的事,我没把握,什么移民问题,发电问题,防洪问题,生态环境问题,文物问题等等。但是争论的基本点――人应当不应当改造自然――这点,我觉得反对意见者幼稚了。人一直改变自然,过去一直在改,今后还会改,这也是我的本行。”
“看来你很了解他的工作。”母亲眼神飘到缸里汨汨冒泡的大金鱼,那两条狮子头羽尾斑斓的金鱼。“你们应当是好好的一对,都在‘改造世界’。有什么别扭可闹?好好聚聚,好好谈谈。”
“我也不知道,两人都太忙,就是没有什么必要特别赶去谈什么话。”她沉思了一阵,不太情愿地说,“恐怕是有一点变化,两人都互相搭不上话头了。自从他当了那个总经理之后,我也无心听他的事,他也无心听我的事。”
“夫妻长久分居,绝对不是好事。”母亲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她。“你不会是对男人不感兴趣吧?”
这话应该她说,自从父亲不在世后,母亲一直寡居。有一次柳璀看见母亲的神情很孤寂,觉得母亲早就应该再嫁个人,不过这种事不用她劝,反正父亲是抗战牌老干部,寡妇的福利照顾得好好的。母亲住在这个僻远的高干区自有道理。
她把话扔回去:“你以前不是一直警告我对男人防着点,别太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