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素贞站在一旁，看见这光景，也不明所以。真是，谁还会花钱买他的小汤圆？

    寒来暑往，过了不少日子。直至有一天——这天正是阳春三月三，西湖边柳条嫩绿，桃花艳红，有一个白发白须老头儿，挑副担子来卖汤圆。他扯开嗓门直喊：

    她一定是到那烟霞洞、石屋洞、水乐洞等处徜徉了。我找她去。但她没有钻洞，她在花港牡丹丛畔，凝望着水中那鲜红嫩橙、双双泛游的金鱼。

    “姊姊，”我喊她，“你今天装扮得真好看！”

    她不管我，自顾自心事重重地踏上苏堤。我缠在她身后，絮絮叨叨：“你不喜欢我？你不再喜欢我？”

    “我不管！”

    我相信素贞其实也不知道男人。她什么都假装知道。

    “据说她是一个娼妓。”

    原来她用郁金香草研汁，浸染了裙子，所以，在旋身走动之时，便散发出香气来。

    谁知舀起汤圆，正想吃时，那东西就像活过来似的，一下子蹦进我们口中，直滑溜到肚子里，再也不肯出来了。

    我还见到素贞正在风骚地扭腰舞蹈。

    太讨厌了。

    素贞近乎自语地对我说：“你看，这里有一丛花，我说最爱的是那一朵。有一个人听见了，他自我身边走过去，慢慢儿摘取，替我插戴起来，哎！这真是人生难以形容的乐趣。”

    “不。我日夕思想自己何以与别不同，已经很忙。”

    “姊姊，真的，人类，一朝比一朝差劲，一代比一代奸狡，再也没有真情义了——但我永远都有。”

    “老头儿呀，你喊错了，快把大汤圆和小汤圆的价钱换一换吧。”

    “谢你相助。”

    计划明天的美好，一夜不寐。

    那与我无关的故事，他人的伤心史，册籍上的艳屑。真的，有什么好听？

    “好处是慢慢才领悟到的。你几岁？”

    便决定追随她左右，好歹有个照应。

    我见这个，不同刚才那个。

    男人，男人。

    他把碗端过来，两只团团乱滚的小汤圆，十分诱惑。扑鼻的异香，动人的色相。

    那老头儿朝我们一睐，我一时兴到，便掏出三个铜钿来买他的小汤圆，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祸是我惹的。直到如今，八百年了，仍是我心头的一个疤。

    我是一条青色的蛇。

    “这有什么好处？”

    而且，人人吃了他的大汤圆，都赞不绝口，可见也是人间美食。

    “哦，那是你的时代。”

    “娼妓是什么？”

    他上路了。

    “唔——和尚又来报晓了——”

    “哦，”我恍然，“难怪我不得好死，只因死不了。但世上有那么多蛇，何以我们会与别不同？试验的是什么？”

    哼！“吕洞宾”，一听他的名字就知他决非正人君子了。象形、形声、指事、会意、转注、假借，在在也显示出这名字之不文。名字那么不文，人更不堪。他是我们的前辈，也是专业“修炼”，道行自是更高，不好好朝仙班上攀，反四出调戏女子，凡间的仙界的，他都跃跃欲试。有空便游戏人间，从来不想想，一时的玩乐，会贻下什么祸患。

    迷糊中，“它”黑褐的身子在水底略动。混沌而阴森，背上如箭一下蹿出，向我迸出毒汁。看不出那蠢笨东西，瞪着黯绿色阴森的小眼睛，竟把我当作猎物！

    他不听，照样大喊：“大汤圆一个铜钿卖三只，小汤圆三个铜钿卖一只。”

    老头儿哈哈一笑，变回真身。原来他就是吕洞宾！

    “你讲解一下好吗？我实在不知道——当然，我见过，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