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
房门再关上后,龙飞走到章秋柳跟前,想拉她起来。章秋柳一摔手,生气似的翻身到床的那一头去了。龙飞顽皮地笑着,挪过一步,乘势伏在她身上,嘴里说:“不要装模做样!”但是章秋柳用力把他推开,霍地跳起来,跑到窗前凛然地站定,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龙飞很没趣地也站了起来,出惊地看着她。
两个人对看了几秒钟,都不出声。
龙飞迟疑地向章秋柳走,在离她两尺光景的时候,他说:
“哪些地方得罪了你?你忽然恨我!”
“为什么我要恨你呢?你还不配受我恨!你叫人讨厌!”
是凛然的回答。
“可是你刚才并不讨厌我。刚才你爱我!”
“哼!那个,你叫做爱么?你配受人的爱么?”章秋柳几乎是锐呼,脸色也变了。
“不爱,你为什么让我亲嘴?”
“那也无非是我偶然喜欢这么做,譬如伸手给叭儿狗让它舐着。”
龙飞心里像吹过了一阵寒风,他并不怒,但是更畏怯地看着章秋柳的小嘴。
“可是你倒自以为得胜了,”章秋柳接着说,“以为你可以要挟我,可以随时来纠缠我,这你简直是做梦!你叫人讨厌!”
“恋爱——终究是——神圣的呢。”龙飞哭丧着脸说。
“你尽管自己去神圣罢!在我,无所谓爱,只有一时的高兴。像你那样姝姝然的小丈夫,使我连一时的高兴也会立刻冷却。”
龙飞很难受地呆呆地站着,眼光注在地下,一遍一遍地喃喃自语道:
“我就这么永远演恋爱的悲剧,永远演恋爱的悲剧!”
章秋柳不睬他,慢慢地走到书桌前坐下了,就看郑振铎译的《灰色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