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德國女子】
這一群是舞蹈學院的學生但她們才不管,隨便跳亂跳跳得有多難看有多難看,有多失調失拍有多亂搭,但他們還會說,這是舞蹈學院的學生。沒有一件事情是白費的,無論她們怎樣亂跳,身體的規律還可以看得出來。星期六每個跳舞的彈吉他的唱歌的學生生活都差不多,彈的就亂彈唱的就隨便唱,然後都一樣洗衣服,換床單,去街巿或超級巿場買菜,一個星期下來都會很累,下午就去電腦咖啡店去收發電郵,睡覺或者看一部電影。喬治亞和萊泛愛拉去看一部跳舞電影《黑暗舞者》,喬治亞看得在黑暗裡大哭,萊泛愛拉說,計算得很精明,太精明了。喬治亞哭得天昏地暗,散場的時候拖住了萊泛愛拉的手。
萊泛愛拉沒有回應她也沒有拒絕她。任由她握著,手微微發抖變得非常敏感。幾乎痛。
但。
兩個人就可以一起吃。喬治亞很喜歡吃,所以就很胖沒有辦法跳芭蕾,男舞蹈員都舉她不起所以跳佛朗明哥。佛朗明哥誰都可以跳、多胖、多老、肚子有多大,她可以跳佛朗明哥跳一生。喬治亞會弄西班牙的海鮮飯,一大鍋金黃的拌月桂樹葉非常香,萊泛愛拉不常吃只是微笑看喬治亞吃。下了課二人會去聖打古斯的中國餐館吃自助餐,喬治亞吃的時候就很快樂。星期六喬治亞會說你來,我弄吃。開一支餐酒兩個人喝,喝完再喝雪莉酒。喬治亞喝得臉紅耳熱,就會往萊泛愛拉身上挨。萊泛愛拉不回應也不拒絕,任由喬治亞暖暖軟軟的往她身上貼。
喬治亞嘴唇紅裡紅的貼上她的唇。萊泛愛拉覺得像吃楊梅味的棉花糖。
但。
兩個人會一起練習。萊泛愛拉會帶這樣這樣,你時常都快了拍子不準。這樣在這裡,啪,啪。
喬治亞好年輕所以好急,老快。
但你要學習慢,萊泛愛拉說,佛朗明哥最難就是慢。
雙手慢慢提升,身體慢慢蜷縮再打開。因為慢全身肌肉都非常痛非常緊張。
慢的張力最大。
兩個人一起練習,但「到你表演的時候,你只有自己一個。」
「不,不,不,不是因為你是一個女子的緣故。我只是無法……。」
「不,不。不是我不喜歡你。你是個十分嫵媚溫暖的女子。」
「不是因為你。只是……。」
萊泛愛拉會想或許將會都會有一個伴侶,或男或女結婚不結婚都一樣。有一個伴侶但不代表她不孤獨。
如果孤獨是生存本質,萊泛愛拉希望誠實的去面對。
「喬治亞,我希望能夠對你誠實。但誠實卻時常傷害人。」
「所以人需要幻覺。像我的母親露芙。」
「我是個不會幻滅的人。因為從開始我就沒有。」
「我不需要幻覺。你看跳舞多麼真實。」
她沒有說我不需要親近我也不需要你,或世上的任何一個人。誠實有一個限度,如果她要在這個虛妄的世界生存下去。她不說,有所保留,但不表示她不明白事實。
她不說醫生其實你害怕我。她不說喬治亞你愛我是因為你希望我會愛你來證明你的嫵媚。她不說我們在浪費時間,真正有才華的人是極少的,恐怕都不是你和我。她甚至不會跟自己說你必須明白你跳下去其實沒甚麼意思,不過買了一張中獎機會極低的彩票等開獎。
她不說「肉體有甚麼意思,肉體不過是謊言。」
「肉體只跟自己接近。肉體從來不接近他人。」
「所以我舞。」
她甚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的承受喬治亞的親近。
但喬治亞。
喬治亞說「我想做一個佛朗明哥舞者,到世界各地表演」「我想要一個孩子,我們可以借一個男人來生孩子」「呵做公關是不是很難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