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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其实我满喜欢这个老爸,他真的够 聪明,赚钱一流。有次他回家,我正在打方块,他心血来潮跟我借玩,第一次就打了三万多分, 输给他──费多做状跌到几步之外,是撞墙昏倒的意思罢。
我问他,母亲呢,也不常在家?
费多说,我妈,那就很好想了。她一天到晚怀疑我爸有小老婆,抓不到证据,又抓不住他的 心,更抓不著地的脚。今年她开始玩股票,牌打得更凶了,跟朋友去跳交际舞之类,过得满充实。
那麽,你都是一个人?
费多说,我妈这样比较好,我就不用担心她。我姐出嫁前,她可是闷疯了,说都是我们拖累 她,不然她早改嫁了。姐嫁掉後,她人倒变开心,也不爱待家里了。反正我照顾自己没问题,钱 也不缺,她回不回家没有影响,我还更自由。我并不爱他们来陪我什麽的,因为,不一定有话说。
我问他,念哪里,几年级了?
费多看我一眼说ei4,你很爱问耶。我念一个,反正一个你也不会知道的学校。而且我不想念 台湾的大学,想当完兵再出国念,所以我跷家到处玩,没什么压力。
你跷家跷课哦。
不的,我跷家,但,不跷课。绕课太麻烦,搞大了,学校通知来家,不是很烦。
跷家就不烦吗。
不会。我是这样,在我妈去打牌或出国玩的第一天,出门,然後算准她回家前一天回来。万 一出状况,就说到同学家睡了一天,她不会太找我麻烦。爸回家的日子比较不好算,但只要有状 况,我妈怕被削,一定帮我当的,她每次都跟他说我去露营。
跷家都去哪里?
KtV,MtV,还有去钓虾,就算没地方去,也可以住宾馆,反正不爱一个人在家。我姐知 道我常趁爸妈不在时不回家,对,她用不回家来形容我跷家。我像一匹狼,很独的。
那你的朋友呢,最少,你也有个同学罢。
没有,我是独子,喜欢独来独往。人家说钱可以买到朋友,但我不爱别人是因为我有钱才在 一起,所以,没什麽朋友。
女朋友呢?
女朋友,你不知道现在女生都很势利耶,我宁可到宾馆叫应召的。 叫过吗?
是还没有。我不爱,怕中奖。我也不想当gay,太累,太麻烦了。
没人骚扰你麽,我是说,会有很多人追你吧。
那看你要不要被追呀。若不想被骚扰就不会被骚扰,我认为是这样。像我,去KtV,一间 房里只我一个在唱,唱得真好耶,虽没有人欣赏没关系,萤幕会打出掌声鼓励的字幕。唱累了, 就睡下,醒了再唱,我都叫他们从歌本的第一首开始播,唱到完。
我疑惑望著眼前这个一脸嫩气的费多小儿,竟如阿森巴赫遇见达秋。 德文阿森巴赫,堆满尸体的小河,死之河。阿森巴赫没能渡过,死在弥布消毒剂味道的瘟疫 水城威尼斯,达秋便是这死亡与性滋养出的纯洁诱乱之花。而今日何日,我追随费多来至他家, 他将用咖啡替我占卜命运。
这个家,没有生活痕迹的家,好像电视剧塔出的布景,金碧辉煌一似华西街台南担仔面。很 干净,每天一位欧巴桑来打扫。玻璃柜里陈列洋酒做为摆设,女主人化妆抬上各种超级名牌保养 品,琳琅堆置,多得可拿来糊墙壁。吧桌有半瓶矿泉水,时日久远,让人错觉那里面当已生出苔 青或孑孓。事实差不多,我坐靠角落的皮沙发里,居然教蚊子叮著,颈侧顿时浮起一块疙瘩,奇 痒难耐。蚊子忽忽飞经我视线,消失一阵後,又自耳际俯冲过,我啪啪响打不死它。电梯大厦, 冬天何处飞来蚊子,肯定是这张流沙深陷般的皮沙发,方圆几尺内太久不曾有人走动过了。没有 煮咖啡机,费多弄了杯即溶的麦斯威尔,基於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