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卷 第七章-1
说。
故乡就是长在心里面的那棵树,时光年复一年地把它浇灌,传说日复一日为它施肥,使它在人心里根深叶茂,果实累累。对巴桑部落的人来说,现在是去故乡的田园里享受思乡的果实,痛饮落叶归根的乳汁,了断绵绵无尽的乡愁的时候了。为此他们哪怕走遍天涯海角,哪怕终生流浪,也要找到传说中的故乡。
达波多杰那时还不能理解这些,他对自己的故乡还充满怨恨哩。他对巴桑头人说:“尊敬的头人,我们都是出门寻找自己梦想的人。在我们没有把梦想抱在怀里的时候,我们的脚步不会停下。请放我走吧。”
“放你走?你要去哪里?”头人斜着眼睛问。
“我也要去找我的梦想。”
“你的梦想已经在温泉里泡没了。你还不知道吗?”
女人真是英雄的绊脚石。达波多杰现在终于后悔了,他站起身来想抽出腰间的宝刀,可是他的背后同时抵住了三四把马刀。
“我的两个女儿都给你了。在我回到故乡时,我要一手牵一个孙子。爱就是命运。认命吧,伙计。好好干,一路上时间还有的是,我的女儿们是两匹不错的母马哩。”头人拍拍达波多杰的肩说。
就这样,达波多杰便被强迫留在了这个流浪部落里。巴桑头人规定每晚为自己的女儿单独准备一顶帐篷,达波多杰在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会被人带进帐篷,里面会有两姊妹中的一个在等他。至于是谁,达波多杰不知道,天黑以前两姊妹也不会知道,因为她们要靠父亲巴桑抛贝壳占卜来决定自己的一个夜晚是温情缠绵,还是孤独难耐。帐篷外虽然没有人站岗,可是朗姆老祖母有一种神奇的咒语,凡加入了部落的人,灵魂都会被这咒语所束缚,当他想离开这个流浪部落时,即便脚想走,心也会被朗姆老祖母的咒语拴得紧紧的。也并不是多情的达波多杰已经再一次沉溺在女人的温柔之乡,其实在他的眼里两姐妹都其丑无比,比当年哥哥扎西平措强行要娶给他的野贡土司家族的麻脸女儿好不了多少。当初在温泉里自己为什么要那么猴急急地跳下去,实在令万念俱灰的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被温泉里的热气迷糊了眼,还是女人被温泉一泡,都显得美丽娇嫩,赛过王妃呢?唉,一个拥有英雄梦想的人,怎么又沦落到女儿的温柔乡?爱就是命运。可这场爱情比当年跟嫂子贝珠昏天黑地的爱,比在羌塘草原上糊里糊涂的爱,更让达波多杰感到自己爱的命运充满错误。
他曾经想到过逃跑,那匹叫贝珠的宝马,已经长到三岁了,它身子两侧那排翅膀残留的痕迹,还隐约凸现着两排肉芽,要仔细地抚摸才感觉得出来。达波多杰平常轻易不骑这马,无论一路上多么劳累辛苦,每个夜晚他总要起来两三次,为它添加草料。落入巴桑头人手里后,他对头人唯一的请求就是要亲自饲养贝珠。头人并没有认出这是一匹神驹,只是说,好男儿总是爱马胜过爱女人,有你喝的,就有你的马吃的。
他有宝刀和宝马,要逃脱这些人的手掌应该不成问题。但是老管家益西次仁却成了真正的奴隶,他的马被没收了,就等于他想飞的翅膀被剪断了。他每天在部落里干最重的活儿,和十多条汉子睡在一顶帐篷里。达波多杰不忍心丢下这个像自己的父亲一样的老人。
半年多时间过去,达波多杰在娜珍姐妹俩身上的辛勤耕耘得到了报答,两姐妹的肚子都显山显水了,巴桑头人时常用爱惜的眼光打量达波多杰,说等到了我们的故乡,我大概也老啦,我没有儿子,部落头人的位置就交给你来坐吧。以后你再传给我的孙子。
达波多杰心里苦笑不已,怎么我在家里没有头人的位置坐,到外面却谁都要我去坐呢?妈的,女人们的奶子成了我这个没有多大出息的家伙的坐垫啦。这样的人还能当英雄吗?每当想到此,他就深切地怀念起没鼻子的基米。这个家